显帝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林京烨被他找到的时候,站在巫族之人身后,明明不到二十的年纪,却丝毫不显惊慌之色,那张脸上反而全是可恶至极的笑容。
面对诘问,他丝毫不曾掩饰暗中辅佐皇四子谋逆的事情,更不曾狡辩他对显帝的杀心。
他只是笑容刺眼的说,是南越皇室容不下他在前,也是显帝几次三番害他性命,他从不与人为难,却也有仇必报,既然南越皇室容不下他,那他就只能让南越换一个皇帝。
这话当时引得一片哗然,别说是显帝,就算是随行朝臣也都难以置信。
可他就是说了,还说的理所当然。
巫族的人那时候刚拿到宁氏商行的好处,正是稀罕林京烨的时候,虽然因为这事训斥了林京烨,可却依旧护着他性命,甚至逼迫皇室与他和解。
显帝到了那时才发现,林京烨根本就不是剡王,他也永远都不会成为第二个剡王,只以为他走的从来就不是剡王那般,需要依靠旁人的路子。
他早就在他们未曾察觉之时,成长到了无法撼动的地步,而他手中握着宁氏商行,还有与巫族之间的利益联系,就成了他最大的倚仗。
商行一日不倒,巫族就会庇护他一日。
只要宁氏商行还能赚钱,只要巫族还要靠着他敛财,负担族人修行以及富裕生活,他们就绝不会坐视林京烨出事,甚至还会想尽办法的保护林京烨。
显帝比任何人都清楚巫族的能耐,更明白南越还得倚仗巫族。
他若不想与巫族之人撕破脸交战,放弃巫族所带来的那些好处和利益,就只能忍了这嚣张跋扈的野种,甚至还得笑脸相待,护着林京烨在南越的周全。
只要一想到这里,显帝就觉得憋屈至极。
他有些迁怒长子,“那也不是他护着外人的理由!”
魏王张了张嘴,想说林京烨也从未将他们当过自己人,可顶着显帝的怒目,到底不敢去掠龙须。
“父皇说的对,皇兄何必袒护他?”
硕王是魏王的弟弟,也是显帝的二儿子,见魏王吃瘪,他才幽幽在旁开口,“林京烨护短是不错,可他就从未将自己当过咱们赵家的人。”
“这些年父皇待他已是极好,可他既不愿更名,也不愿改姓,非得将他自己当成是林家之人,反而将我赵氏皇族的人当成是外人。”
他说道这里话音一转,“不过他待皇兄倒还算不错,你自然维护他。”
魏王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硕王笑了笑,“我可听闻,皇兄上次得了长孙时,他还专程送过贺礼。”
魏王闻言心中就是一跳,连忙抬头去看显帝,果然就见自家父皇脸上陡然阴沉下来,看着他的目光之中,也染上了怀疑。
魏王恼怒至极,只觉得硕王可恶。
硕王见状自得一笑,知道成功让父皇恼了他这个皇兄之后,也不再落井下石,反而拾起之前的话题,对着显帝说道:“其实父皇也不必着恼,那君九渊入住春林居,在儿臣看来也并非全是坏事。”
显帝冷沉着脸:“怎么说?”
硕王说道:“那君九渊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而剡王惹了祸事被擒,可留在皇城中的人可不少,巫族那边也有心护他,那些人里可有些都是疯子。”
“君九渊要是真的住在驿馆,父皇还得操心他在南越安危,倒不如让他住在春林居里,有什么事情也有林京烨担着,父皇反倒是省了麻烦。”
剡王在南越肆意惯了,而他那张脸也的确招人,哪怕风流的有些无耻,可也的确豢养出来一些一心为他的疯狗,就连在巫族那边,也有几人一心护着他,这才能让剡王这些年嚣张至极。
君九渊抓了剡王,那些人可不会坐视不理。
他若住在驿馆,那些疯狗齐涌而上,谁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来,可边城三十万大军不是开玩笑的,君九渊性情他们多少也都知道一些,绝不会认为他在码头上说的那些话只是恐吓而已。
要是君九渊真在南越出事,遭殃的还是他们。
在硕王看来,林京烨肯自己将这麻烦揽了过去,反倒是好事一桩。
庞岳站在一旁说道:“陛下,老臣觉得硕王殿下说的有理,君九渊住在春林居,于朝廷来说反倒是好事,至于剡王……”
“陛下虽然关心他安危,可他毕竟有错在前,您也不能强行朝着君九渊要人,否则就是让南越与大晋交恶,不如暂且先将此事放放,先行准备国宴之事。”
君九渊的身份可比剡王还要尊贵的多,他来南越,地位堪比大晋皇帝亲临,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南越都得将他奉为上宾。
好生款待,举办国宴,显帝亲自接见,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事情,否则只会让人嘲笑南越小家子气。
显帝皱眉:“可是剡王……”
硕王连忙笑道:“父皇不必心急,莫说君九渊还要拿着剡王问罪,轻易不会要他性命,更何况还有人比父皇更为在意剡王性命。”
显帝闻言神色一动。
他知道二儿子说的是巫族的人。
硕王开口说道:“据儿臣所知,大月国少君赫连霆这几日也会前来皇城,随行还有公主赫连如月,以及大月国奉山长老,父皇应该知道,奉山长老跟剡王交好,他自然比父皇更为在意剡王周全。”
“届时无须父皇出面,巫族那边自会跟君九渊讨要剡王,有奉山长老出面,父皇自不必为难。”
显帝眸色变了变,而殿中魏王听到那“奉山长老”几次,顿时忍不住露出嫌恶之色。
那位奉山长老是巫族之人,在大月国地位很高,而他跟剡王的关系极好,好到什么程度呢?两人时常把酒言欢,同处一室,更有同塌而眠,共同赏玩“美人”的癖好。
那奉山长老喜好美色不在剡王之下,尤其喜欢少年气和稚气并重之人,而且他在床笫之事上,还极为喜欢折磨他人。
每次他来南越皇城停留之时,几乎都住在剡王的“春色满园”之中,而凡他逗留时日,几乎每一天都有尸体从他那地方被人抬出来。
魏王刚开始时,并不知道那奉山长老有此恶癖,只以为他像是剡王一样,喜好“珍藏”美人。
可后来有一次碰巧去寻剡王之时,亲眼看到被从奉山长老的床上抬出来的人。
那是两个身子都还未长成的少年,光着被人抬出来时,浑身上下全是鞭痕青紫,四处可见烧伤。
他们死不瞑目的睁大着眼,里头还能看到未曾散去的恐惧,被人抬出来后,裹着白布就扔去了乱葬岗。
他问:那是谁做的。
那些人说:奉山长老。
魏王离开之后,就暗中调查,这才知道死在奉山长老手上的俊俏男女早已数之不清,而那春色满园之中,哪怕伺候剡王之人,提起那人时,也都是惊恐至极。
那之后,哪怕明知道奉山长老权势极大,若得他支持,在争夺皇储之位上能更有把握,可魏王依旧不愿意去结交于他。
他是贪权,也想要皇位,可他不是毫无底线之人,更觉得那奉山长老让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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