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饮揉了揉眼睛, 发着抖回到暖和一些的楼里。
陆青折给他留言说自己将要和同事一起坐飞机，先在C市落地，随后坐高铁回来。他们需要先去公司开会, 所以不一定能赶在明晚之前回到家。
方饮屏息凝神, 给陆青折发了一通消息。对此, 他措辞十分委婉。
[方饮]：哥哥，我们家宝宝丢了。
[陆青折]：我们家宝宝不是正在给我发消息吗？
[方饮]：四条腿的那个！
发完这句话, 他们各自没吱声。过了两分钟左右，陆青折缓过神来了, 打电话给方饮。
他道：“真的吗？”
方饮听到陆青折这句担忧的询问, 心里既着急又愧疚, 倍感无力。他带着点鼻音道：“嗯。”
陆青折顿了下, 说：“天那么冷，它跑不远的。你先别难过。”
方饮道：“我怕它被冻伤。”
虽然看眼前这情况，它该是在雪地里尽情撒欢。作为一只品种猫, 天性并不野, 也不知道它是跑出去干些什么。
“我之前带它打了两针，可能遭它记恨了……”方饮犯委屈。
陆青折说：“我觉得它应该就是一时调皮, 会回来的。”
方饮叹了两口气，知道陆青折心里也堵得慌, 不再说了，让陆青折在路上趁机多休息一会, 不要太疲惫。
他刚挂掉和陆青折的电话, 纪映再次打过来。
纪映道：“嗐，整整五万块！交完税, 还有一大笔呢, 我要使劲花, 今晚花完！”
方饮没心情恭喜他中大奖，发话道：“五万块大奖得主，你的庆功宴我就不去了。”
“哪儿跟哪儿啊。”纪映说，“我拿钱雇了二十来个人，今儿彻夜给你找猫。”
听到纪映这么说，方饮感叹道：“我的天哪。”
纪映“啧”了一声，嚷嚷：“干嘛？”
“你就是我亲兄弟。”方饮说。
亲兄弟纪映干事效率很高，半小时以后，一支职业找猫的团队到了他们公寓，与物业做完沟通以后，开始用各种办法把小明揪出来。
怕猫卡在墙缝里，他们还带了专业的工具，以及简单的医用药和绑带。
纪映道：“这下你能睡个好觉了吧？”
方饮看他们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舒展开眉头：“希望能赶在陆青折回来之前……”
“那肯定的呀，我和他们讲了，这只猫不可以在外面过夜的。”纪映道。
有纪映拍胸脯再三保证，方饮稍微松了口气，由他们去寻找，而自己抬起酸软的脚，跌跌撞撞往回走。今天这一天下来，他被风吹了许久，此刻头疼耳鸣，眼前都在冒小星星。
到家洗了个澡，他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原先方饮计划着十点钟的时候，问问那批人有没有找到猫，没想到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被纪映的电话给吵醒，一开口，嗓子干涩得挤不出声音来，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去厨房给自己倒了半杯水，他囫囵地喝了几口，再沙哑地问：“猫呢？”
纪映道：“找着猫了，现在在宠物医院呢。做了个检查，一切都好，你抽空把它接回家去。”
方饮虚弱地说：“谢了，这回欠你个人情，过几天请你吃饭。”
“欸，就是……”纪映有些哭笑不得，慢慢吞吞地开口。
方饮疑惑：“就是什么？”
“没什么，你去看了再说吧。”纪映道。
和宠物医院确认了猫咪没什么问题，和其余动物玩得正欢，方饮先做了早餐，吃完睡了个回笼觉。
昨天劳心劳力，被小明的这出离家出走吓得不轻。这么一通折腾，他整个人几乎透支，浑浑噩噩地直到中午，这才恢复了精神。
多亏了自己这些年注意健康，时不时和陆青折一起去锻炼，否则这回可能得发烧。
方饮换下睡衣，哼着歌给陆青折报了平安。
他的嗓子比上午要好许多了，就是声音略微低哑，要是不仔细听，他自己都发现不了不对劲。
然而陆青折敏锐地察觉到了奇怪之处，说：“你怎么了？”
方饮解释：“昨天没注意，吹了一会风。”
话音一落，他再嘀咕：“待会我要和姑妈一起去买年货，但愿她别听出来什么。”
陆青折道：“多喝点温水，要是难受，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和姑妈打通电话，晚上我陪她去。”
方饮“嗯”了声：“还好，你不要打电话哦。我想去给她帮一点忙，没事的！”
陆青折再过两个小时左右能回A市，和方饮交代完自己大概几点钟能到家，再叮嘱了几句别逞强，他才有些不舍地挂了电话。
屏幕显示的是方饮的近照，尽管已经工作多年，可他看起来还年轻活泼，不因岁月推移而变化太多。顶了一张堪称纯净的漂亮面孔，毫无心事地笑着。
边上的同事道：“这是你的男友吗？”
同事从别的区调来A市分部不久，为人外向爽朗，有空就爱插科打诨，由此听说过不少八卦，包括陆青折有一个相伴了许久的同性恋人。
据前台说，陆青折的恋人同样长相出挑，与陆青折十分般配。今天无意看到陆青折的手机屏保，他觉得这个应该就是了。
不出意外的，陆青折说：“对。”
在车上闲着没事，也睡不着觉，两人干脆聊了一会天。同事猜测：“他刚毕业，还是在读书？是你在U大的学弟吗？”
陆青折说：“我们从高中就是同学了，一起考进了A大。后来他留在这里直博，我一个人去了U大。”
同事恍然大悟，原来是相识了许多年。
他纳闷道：“他像是个学生，整个人看起来很轻松。”
同样是脸上一丝细纹都没有，唇红齿白未有瑕疵，难以让人猜测出年纪，陆青折和方饮还是有区别的。
陆青折因为近些年愈发有气质，即便不爱外露锋芒，也能让人感知到敛起来的光彩该多么耀眼，所以很容易能辨别出来，他该是个被职场打磨过的人。
但是方饮瞧着过于无害，神态颇有种洒脱自在，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无忧无虑的。这种纯粹感实在难得，使得别人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单纯得像一捧清澈泉水。
这不是方饮第一次被误会为学生了，陆青折心情不错地笑了几声。
他道：“是啊，希望他一直这样子。”
到了公司处理完事情，他潦草地在食堂吃了顿简餐，打算回家带着方饮一起去接猫。到家时，客厅里的电视机里播着天气预报，该收听预报的人却不在沙发上。
露台亮着灯，方饮正在给花花草草浇水。听到门口一阵响动，他放下水壶回到屋子里，三步并两步到对方身边去。
搂着胳膊还不够，他跳了下，并圈着陆青折的脖颈，然后被陆青折熟练地抱了起来。随即，他的拖鞋掉到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这个姿势让方饮的脚没法着地，腾空了一小段距离，但他一点也不害怕。
他捏了下陆青折的脸，开玩笑地称呼陆青折道：“陆总回来啦？”
陆青折说：“换个称呼好吗？”
方饮用自己的鼻尖蹭了下陆青折的鼻尖，喊道：“青折哥哥，哥哥……老公！”
陆青折说：“让我检查下嗓子好点了没。”
听声音应该是正常了，他凑过去啄了啄方饮的嘴角，等到方饮抬起头，再重重地吻上去。
如此“检查”了许久，两个人分开以后，方饮湿润的嘴唇有些红，看着柔软可欺。
方饮道：“你关心下小明呀。”
“是得关心下。”陆青折说，“还以为跑出去玩个十分钟就能回来，这回叛逆了，搞得宝贝那么担心。”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把电视给关了。方饮微微斜着身体，头发蹭着他的肩头，被他抬起手揉了揉。
方饮道：“多半是吓的，我愁着它被哪只母猫勾走了怎么办？它又没蛋蛋，到时候内心饱受打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接着一起去接猫。
觉得陆青折在路上一定没能休息好，方饮让他在副驾坐着，自己开车。到了医院，他们看到小明在和一条小狗玩得开心。
兽医道：“你们这只猫也是有趣，抓到的时候窝在小箱子里，乐滋滋地给狗取暖，可真是个热心肠。”
狗是被遗弃的，小到需要喂奶，此时连走路都走不稳。短短一天，兽医已经为它找到了领养人，等着它长大些，再送走。
小明看到自己的两个主人来了，在地上连续打了两个滚。见方饮一脸哭笑不得，还叼了个老鼠玩具放在方饮腿边，以示讨好。
方饮把小明抱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捏它后颈。
思来想去，他决定凶一下这只猫，故作严厉地训斥道：“你知不知道你是男孩子？”
陆青折摸着它的背，也跟着批评：“你知不知道你是猫？”
被他们这么说着，小明惬意地眯起了眼睛。撒欢了这么一天，它也不再贪玩，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继而缩了起来，躺方饮腿上变成了一个白乎乎的大毛团。
“干嘛眼珠子一直盯着陆青折？你觉得陆青折会单单因为你可爱，就喜欢你吗？你那么不听话，卖萌也没用的。”方饮打趣。
这么数落着小明，他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温柔，搞得小明用爪子搭着方饮的胳膊，亲近地拍了拍他。
陆青折看着这场面，情不自禁地翘起唇角，撇开头笑了下。
方饮说：“干什么？我教育孩子，你不忍心看呀？”
“没有，没有。”陆青折否认道。
估计是觉得方饮一本正经教育孩子的模样太好玩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否认时还在笑个不停。
把猫装进宠物外出包里，陆青折拎着，而方饮撑伞，两人并肩去停车场。
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嘎的脆响，方饮感觉好玩，走路也不好好走，蹦蹦跳跳的。
他一不小心没稳住身形，再被陆青折及时地搀扶住。接着，他愉快地眨了眨眼睛，顺势勾着陆青折的肩膀。冰天雪地里，两人依偎在一起。
陆青折漫不经心地说：“小明，你确实别学你的方爸爸。虽然他也这样，动不动卖萌，但你们不一样的。”
他一边假装和猫说话，一边望向方饮。果然，方饮一副很在意的样子，竖着耳朵听着他接下来的话，神色期待。
没让方饮久等，他补充道：“单单因为他可爱，我就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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