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在外面喧哗?”朝克图愤怒的声音传来。
帐外来人顾不上亲兵的阻拦,强行闯了进去,跪在朝克图的面前,道:“大汗,紧急军情。我军后营被劫,全军覆没,后营的数十万头牲畜也全都被人俘虏。”
“什么?”朝克图瞬间睡意全无,睁着一双虎目,不可置信道:“你所言可是真的?你要知道,谎报军情,该当何罪?”
“千真万确。”来人急忙道,“今日入夜时分,便陆续有人从后方逃过来,禀报说后营被劫。属下还以为这些人谎报军情,故而将他们关押了起来,严加拷问。只是,随着逃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属下这才知道,原来前面的人所言,并没有假,后营却是被劫了。”
听到此言,朝克图重重的摔倒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帐篷,耳边隐隐有焦急的声音传来,但是此时的朝克图依然顾不上这些了。
后营是他的粮草所在地,他朝克图本人以及下面数万大军,全靠着后营供应的乳豆腐,奶皮,肉干等物艰难度日,现如今就连后营都被人劫了,岂不是天亡我也?
局势怎么会突然之间恶化道如此程度?莫非真就是上天助汉,不助蒙?
到了如今,即便朝克图前不肯,万不愿,也不得不认真考虑撤军之事了。现在撤军,或许还能全身而退,而过几天,局势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
“快去找大夫。”
“不必了。”朝克图疲惫的声音,拦下了正要外出找大夫的亲兵,“去将诸位将军全都请过来,我有要事相商。”
亲兵不敢违抗,转身行了一礼,之后急匆匆离开了大帐。朝克图终于累了似得,闭上了眼睛。
等到军中将领一起汇集在汗帐的时候,朝克图已经恢复往日的‘威严’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颓势。
这就是草原部落的悲哀,作为头狼,他们要时刻保持最强硬的姿态,否则他们的地位,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其他人的挑衅。一旦战败,作为头狼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大汗,这么晚了,您找我们究竟有什么事?”现在已经几近午夜时分,这些将领们已经睡了一觉,到了现在正处于迷糊之际。
“我收到消息,阿巴嘎部的哈斯巴扎尔反了,我欲回兵平叛,你们以为如何?”思索一番之后,朝克图最终还是没有将后营被劫的消息告诉这些将领,而是随便变了一个理由,先让这些将领撤兵再说。
朝克图所说的阿巴嘎部位于青海以西,昆仑山脉的余脉,属于海西蒙古的一支。海西蒙古作为蒙古的分支,由于地处在柴达木的沙漠边缘,无论是人口,还是兵器跟青海附近的蒙古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以说,阿巴嘎部就处于蒙古人的边缘地带,属于地位最低的部落之一。
果然,听说一直看不起的阿巴嘎部竟敢反叛之时,帐中的将领顿时群情激奋,义愤填膺,纷纷叫嚷着要让哈斯巴扎尔付出血的代价。
在场的将领之中,也不是没有察觉出异常。只不过作为聪明人,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什么时候应该懂得闭嘴。
朝克图看到这一幕,内心稍稍宽心,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们回到草原,到那时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们草原的雄鹰。
“既然如此,都回去收拾收拾,一个时辰以后,大军启程,反回草原。”
虽然将领们已经有退回草原的意思,但是走的如此匆忙,却还是出乎大多数将领们的意料。对此,朝克图只能解释说,这是为了防备松潘城内的裴家军出城袭击他们后路,连夜行军,也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怎么说,这种说法,勉强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众多将领回到营地,便开始聚集兵力,拆散营帐,准备迁徙。、
对于草原的牧民来说,一顶帐篷也算家中数得着的贵重之物,怎么可能轻易丢弃。然而正是这般明目张胆的拆卸营帐的举动,瞬间引起了附近哨探的关注,很快蒙古人要逃的消息,向西面八方传播开来。
身处茂州的裴小二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刚刚吃过饭的裴小二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难以置信。在得到再三确定之后,裴小二这才急急忙忙回到书房之内,打开堪舆图,在地图上寻找起来。
“冯克斌还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抵达预定位置。”当初,裴小二给冯克斌下令之时,给了他十天时间。但是,现在才过去了七天,朝克图竟然便有收拾行装,撤退的意思。
“查明原因,朝克图为什么突然要撤退了么?”
“暗衣卫还在差,不过很快便有眉目了。”裴德财说话间中气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般充足。
“等你们调查清楚了,黄花菜也就凉了。”裴小二不满。随着裴家军规模的日益扩张,裴德财的才能日益不能满足裴家军整体的需求,暗衣卫如此重要,是时候考虑换一个人才了。
“先不管他为什么突然要撤退,咱们一定要将朝克图留下来。”裴小二斩钉截铁道,“你派人去通知冯克斌,要他加快速度,原本十天内赶到预定位置,现在改为九天。一天时间,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争取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裴德财离开之后,裴小二看着舆图楠楠道:“看来,还是要想个办法,将朝克图留下来,否则一旦骑兵想逃,谁也拦不下。”
等到中午时分,裴小二突然下来一个决定,他要亲自以身为饵,吸引朝克图留在原地,甚至前来进攻他,如此好为冯克斌争取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时间。
裴小二的这个决定,瞬间便引起胡世安的强烈反对。胡世安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反驳裴小二,但作为裴小二心腹中的心腹,胡世安还是能够说上一些话,尤其是涉及的裴小二人身安全方面。
但是,已经做好决定的裴小二,那是那么容易动摇?当即无视胡世安的劝阻,一意孤行下令开拔,向松潘方向前进。
在茂州待的这段时间,裴小二在茂州整整聚集了三万精兵,其中包括已经训练成军的火铳营。
为了能够吸引朝克图,不至于将其吓跑,裴小二特意将大军留在了茂州,只带了新旧编训练的火铳兵共计五千人,向着松潘方向进发。
裴小二离开之后,胡世安无可奈何,他不能真正丢下裴小二,于是独自一人快步向前,紧紧跟上了大部队。
“你说什么?那裴小二来了,只带了五千人。”川主寺内,已经退到此地的朝克图听到这个消息,本能的叫停了正在行进的大军,难以置信的询问道。
川主寺这个地方,位于草原与山区的过度地带,是一个要害之地。由此地向西,用不了多久便能进入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可以说,朝克图此时已经有一只脚踏足到了草原之上。
“正是,”来人肯定道,“大军撤退之后,松潘城内的行商,便离开了松潘,四处游走。我们断后的哨骑也正是通过这些行商才知道此事。
后来,末将还特意派了侦骑前往查明真想,与传言丝毫不差,那裴小二竟然只带了区区五千人去了松潘。”
听到属下斩钉截铁之言,朝克图瞬间不淡定了,脸色也在飞快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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