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年安很快反应过来, 他硬着头皮,十分配合地对着祁北杨说了声“谢谢”。
余欢松了口气,仍旧捧着裙子,笑着解释:“青青准备借这里用一下,拍些照片。我答应了, 你不介意吧?”
祁北杨当然不会介意。
韩青青还有些惧怕祁北杨, 打了个招呼后就不怎么和他说话了。她低头, 同余欢一起把挑出来的裙子一一拿出来, 余欢身上穿了件酒红色的长裙,虽然长至脚踝,但右边开叉自膝盖上方三指左右的地方起,随着行走, 露出纤细洁白的腿。
祁北杨步子一顿,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旁边的陆年安。
陆年安也看直了眼睛, 忽而脊背一寒, 与祁北杨四目相对,他迅速地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盯着墙上的花纹研究。
余欢浑然不知,她走了过来,盯着祁北杨怀里遮遮掩掩的东西, 感觉那似乎是个活物, 好奇地问:“你藏了些什么东西?”
祁北杨这才把怀里的小东西举给她看。
是一只娇娇瘦瘦的小奶猫。
浑身雪白, 只有额头上一抹灰色, 眼睛是碧蓝色, 爪子上的粉垫肉呼呼的,巴掌大小,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
余欢的心脏被猝不及防戳了一下。
旁边的韩青青眼睛里面都要冒爱心了。
这也太太太……太萌了吧!
祁北杨说:“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来个小东西陪你好不好?”
余欢已经从他手掌心小心翼翼地把奶猫接了过去。
小奶猫在她手掌心喵呜喵呜地叫着,走路还有点不稳,东歪西晃的。它的毛软乎乎的,像是蒲公英的绒球,余欢小小地戳了一下它的脸,小奶猫吐出来粉粉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她。
余欢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萌化了”。
女孩子真的抵挡不住萌宠的暴击啊啊啊。
“它断奶了吗?”余欢看这小猫一点点的,紧张兮兮,捧在手掌心,“要喂它吃些什么?”
她从来没有养过宠物,只喂过一些流浪的猫狗;现在小小一团蜷缩在她掌心,她真的很怕,担心这个小生命太过脆弱。
祁北杨笑:“你别担心,我已经买好猫粮了。”
韩青青也走过来,眼冒红心,不受控制,恶狠狠地吸一把猫。
吸完之后就要开始正经地拍摄了,韩青青灵机一动,让余欢抱着小奶猫,一起出镜。
好在小东西也懂事,乖巧极了,任摸任抱。
乖乖地窝在余欢怀中,十分配合。
祁北杨在旁边看着,含着笑。
旁边的陆年安努力使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拍了没两张,韩青青胆子大了,想要叫祁北杨也一起过来拍两张,当然,她说明了,不会露脸。
祁北杨的身材真的很棒啊,韩青青私下里拍过不少模特,突然发现祁北杨的身材还挺标准。
真的是郎才女貌,啊不,珠联璧合。
余欢为了配合好友,连续换了四件衣服,最后一套是件正绢的旗袍,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玉石的盘扣,暗红底,繁复庄重的花纹,裸色的衬裙。祁北杨未换衣服,依旧是刚下班的那幅装束,站在余欢身侧。
依照韩青青的设想,祁北杨揽着余欢的腰,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而余欢抱着小奶猫,微微闭眼睛。
韩青青原本只想要个侧影,但这幅画面太过安静美好,美好到她忍不住也拍了两张,决定把露脸的这几张发给好友。
为了衬的上这身旗袍,余欢特意穿了双高跟鞋;拍完之后,她立刻坐了下来,祁北杨微屈单膝,自然而然地把她脚上的鞋子褪了下来。
韩青青手疾眼快,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很快,韩青青送去的这系列照片就通过终审,得到了采纳。
只是需要署模特的姓名,余欢想了想,告诉韩青青,只坠他们二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就好。
桑,杨。
接了小猫回来之后,余欢明显要在这个小家伙上上心多了。
小奶猫娇娇弱弱的一团,余欢总担心自己照顾不好,时时刻刻打起精神来。早晨他起床时不小心惊醒了她,她一骨碌爬起来就看小奶猫;每天的日常,除了画画,又多了一项,照顾小猫咪。
宠物疗法还真的起到了作用。
关于它的名字,她与祁北杨仔仔细细地商量过了。
“你觉着米团怎么样?”余欢说,“我小时候可喜欢吃一种叫米团的饼干了,白白的,圆圆的球,很甜。”
祁北杨说:“想吃的话,明天就去给你买。”
余欢连忙制止住他:“还是算了,可能是我的童年滤镜太深了吧,等到真正吃起来的时候,可能就没那么好吃了。”
祁北杨放下报纸:“那就叫米团。”
他其实很好商量,很多时候基本上余欢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欢低头逗弄了一会小猫咪,忽然抬头,看向祁北杨:“明天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祁北杨看着她。
余欢摸着小猫软乎乎的毛:“我最近好像一直有点不太正常——”
她的话没有说完,祁北杨走过来,自背后抱住了她。
“每个人都会有情绪糟糕的时候,这不是你的错,”祁北杨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你没有必要为这个道歉。看心理医生也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情,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调节一下就好了。”
余欢抚摸小猫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笑了:“嗯!”
等到下一期杂志出来的时候,韩青青给余欢也送来了一份,照片上的二人皆没有露正脸,唯一一张侧脸的,也隔着一层被风扬起来的轻纱,朦胧而恬淡。
虽然未曾露出真容,少女身材纤弱,但这气质却完美契合牡丹这一主题。
牡丹国色天香,初初开放也是娇嫩俏丽。
少女就像是半开的牡丹,高大的男人也愿俯首称臣。
这些照片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刊登的杂志原本就受众广,走的是高逼格文艺路线。往常也有类似主题征稿,但这次的花……实在是太美了!
两个模特都没能露脸,却更能给人以遐想。不少人特意扒了扒如今的模特圈,也没找到有和“桑”“杨”这两个字对上的人物。
这样反而更能激起人好奇心。
再加上近期纸媒低迷,为了搏一搏知名度,也是为了杂志的销量;杂志社出品方也暗中推了一把,花了笔钱做营销,找到不到大V转发,买上热搜。
韩青青对此毫不知情,不少人顺藤摸瓜找到她的手机号码,打了不少通,想要从她这边问出来模特的相关信息——
很快,余欢就被爆出来了。
去年,因为周肃尔沸沸扬扬挑选模特的事情,她被人,肉过一次,不少人还记得这个贫穷却励志的小姑娘。有人拿了余欢平时的照片和杂志上刊登的这些做对比,发现还真的是同一人。
更加令人惊异的是,余欢拍照时候身上穿的衣服,首饰,件件都被扒了出来,价格高昂,令人咂舌。
这下可不得了了。
贫民窟公主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人间富贵花”,有部分人认为她这人设崩塌的一塌糊涂,更有甚者,发文长吁感叹,说“眼睁睁看着一朵雪花被染黑,不再纯洁”。
余欢是从祁洛铃,口中得知这些的。
她尚在接受着心理医生的治疗,闻言一脸懵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想了想,半开玩笑:“看来以后我跳不成舞了还能去做个小网红,黑红黑红的那种。”
祁洛铃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义愤填膺:“这群人真的是闲到蛋疼,怎么,看着你永远清贫就开心了?怎么会有这样见不得人好的家伙呀。”
国内的这些事情瞒不过孟老太爷,他虽然在遥远的彼岸,却也打来电话,中气十足地痛骂了祁北杨一顿,不外乎你脑子和眼睛都被狗吃了吗?南桑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连个p都不放一个……
祁北杨这才知道,自家的小姑娘又被曝出来了。
也不怨他神经大条,祁北杨当初拍照时也万万没有想到,会闹的这么大。查了没两下就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在闹大,想要热度;直接寄了律师函,把几个舞的最疯魔的营销号全告上法庭。
祁北杨匆匆给余欢打了电话,余欢倒是还好,声音软软的:“不用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事”晚上记得去买个猫爬架回来,小米团最近似乎喜欢磨爪子,已经抓坏不少东西了。
孟植也行动了。
他直截了当地宣布,该图中的女孩,是他幼时走丢的亲侄女,要求那些恶意抹黑的自媒体道歉。
至于照片上另一个男人的身份——
祁北杨。
起先是一个人爆料,说见到过这一对在宠物店里买东西,因着那女孩坐着轮椅,所以多看了几眼;当时只觉着可惜,没想到后来在热搜上看到这么一对。
祁北杨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他的照片很快被人扒了出来,多是些出席商业活动时的照片。
怎么说呢,有人这样评价——帅的令人窒息。
金丝雀的传言不攻自破。
长的这么帅,很多妹子都想圈养他啊啊啊啊!
这么天造地设的一对交往,有什么好稀奇的?不是挺正常的嘛。
余欢没有丝毫遭受流言的影响,她心态平和,佛系的不能再佛系了。无论是开始的捧,踩,到现在的吹捧,她丝毫不为所动,每天的日常就是复健,学习绘画,以及逗小米团玩。
外面闹的再沸沸扬扬,统统都不往她的心里面去。
八月中旬,余欢终于彻底告别了轮椅。
当她重新穿上芭蕾裙和鞋子的时候,几乎要落下泪来。
立在舞蹈房中,余欢踮起脚尖,给他跳了一段。
干净,轻盈。
一如初见时美好。
跳完之后,她跑过来,抱住了祁北杨的脖子,声音哽咽:“谢谢你。”
祁北杨的手搭在她背上,良久,轻轻地拍了拍:“乖,别哭。”
顿了顿,他柔声问:“要不要去瑞士玩一趟?”
余欢擦擦泪,点头。
先前余欢只以为祁北杨要带她去阿尔卑斯山脉,去少女峰,这些都是热门的景点,然而旅行的目的地是一座小镇。
小镇坐落在连绵不绝的山脉下面,山峰顶端是雪山云雾,不远处有瀑布飞流而下,天空与水皆是澄澈的蓝。
祁北杨在那里拥有一处房产,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配上一个三层的木质小洋房,推开窗子,可以看得到不远处蔚蓝的海洋,白色的海鸥拍打着翅膀飞翔。
美的像是一个童话。
附近有一个农场,其中种着大片大片的薰衣草,放眼过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满目的紫色。
余欢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薰衣草,怔怔地看着。
太美了。
祁北杨站在她身侧,轻声说:“这是我打算送你的礼物……可惜我出了点意外。”
那时候,两人关系僵持到不行,他在这里买下了农场,雇来人种满薰衣草,修整房屋,就想等到闲暇时带她来看,散散心。这里风景恬静,她应该会喜欢。
余欢讶然,转身看他。
她记起来了,临行前的那个清晨,他曾经询问过她,喜不喜欢薰衣草。
余欢已经记不清自己回答了什么。
他说:“我原本打算,等到薰衣草盛开的时候,在这里向你求婚。”
转过身来,祁北杨微笑着看她:“如果我现在求婚的话,会不会有点迟了?”
余欢摇头,踮起脚尖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一点也不晚。”
不早不晚,恰是正好。
微风徐徐,祁北杨单膝下跪,迎着阳光,取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
戒指上的钻石散发着盈盈的光。
“余欢小姐,”祁北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余欢将白净的手举到他面前,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愿意。”
祁北杨将戒指轻轻地套在她的手指上。
薰衣草花开烂漫,连绵不绝;祁北杨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再过几年,可以带我们孩子来看看。”
余欢眨眨眼:“那你可能要等很久很久啦。”
她可还没有做好早早生子的准备呢。
“不怕,”祁北杨笑,“我都等的起。”
只要你在身旁,还有什么好怕的。
无论是四五年,还是五六年,他都等的住。
谢谢你,以温柔包容他所有的不完美,原谅他的偏执,亲吻他的缺陷。
他的世界一片寂寂黑暗,而她带来了轻盈的光芒,给予他无限的希望。
他心尖尖上的那一点温柔,永远都刻着她的名字。
桑桑。
我爱你,重度痴迷,至死不渝。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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