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妇人靠着其夫,哀嚎痛哭。
其夫亦是痛诉斥骂,“我早就劝过你,可你非要与人为妾,你非不听,这才嫁进来一年不到, 竟就惨死,叫我和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让我们怎么活。
毒妇,你滚出来,你有胆杀人,就没胆出来认罪吗,你滚出来。”
妇人哭了一阵,又有了些力气, 继续沙哑着嗓子骂:“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婉儿几次写信托我买糖糕,说是你爱吃。
可你呢,你竟害死她,你心肠怎如此恶毒,你怀不了孩子你就嫉妒她,可孩子生下来也是要叫你母亲叫她姨娘。
可怜我的孩子,我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仔细呵护,可如今却落得个惨死下场,毒妇,你出来,你若还有一点良知,你就该去死,该给我婉儿陪葬, 你去死,你该死。”
妇人骂到近乎癫狂,躺在地上又踹又踢, 其夫涕泪交加, 望着天哽咽:“婉儿,你若心中有怨,你就让爹进去。爹纵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为你报仇。”说着就眼神一狠,丢下妇人,一头就要冲进砂石旋涡之中。
红桃手中真气一聚,如飘带一般将那誓死的老父亲卷住,不过修为到底没恢复多少,这边真气一提,护身屏障就没了,刘员外等人又陷入一片飞沙走石中,一时被割得手脸冒血珠子。
将要寻死觅活的夫妇二人拉至三禅身侧,红桃道:“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死了。”
周围飞沙太多,三禅不得不眯着眼问,“现在怎么办?”
如果煞气不直接驱除,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做, 他只知道如何驱,却不明白九曲里那小姑娘, 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师叔话中之意。
红桃却是一笑, “以退为进。待我先进去瞧瞧,看她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她来至正屋前,扬声道:“徒儿,今日为师就教你第一式,如何以九宫寻煞,你且看好咯。”
三禅双目一瞪,眼睁睁看着红桃跳进飞沙旋涡之中,身形顿时消去,只能听到声音,“中-乾-兑-艮-离-坎-坤-震-巽-中。”话落,红桃已然立在旋涡之内的屋前。
她笑着冲三禅招手,“记住了,我可只教一次,以此九宫方位,任何煞气皆能任你行走自如。”然后推门而入,砰的一声,门又被重重关上。
院外一群人都看着三禅。刘员外问道:“三禅大师,这是什么情况?”
三禅想了想,单手作个揖,“师傅她老人家正在追寻煞气形成之根因,根因解决,煞气自除。”
“根因。”刘员外有些急,“有何根因?夫人因嫉妒小妾怀孕,而下毒杀害,这事还有什么根因要寻?”
三禅高深一笑,“世间万物皆有因缘,有果即有因,员外请稍安勿躁。”
刘员外有些发怔,好一会儿,似才想起,忽然一问:“为何大师的师傅看着如孩子一般?”
三禅脸上一僵,片刻后,才微微一笑,“贫道今年六十有余,她既为师傅,自然看着更加年轻。贫道道行不及,这才略显老成。”
刘员外等人又是一惊,刘员外更是眼里羡慕,“想不到修道之人还可以返老还童,大师,敢问如何才能入这修道之门?”
“贫道修行六十余载,方也才入门而已,员外乃红尘中人,恐难吃这清修之苦。”
刘员外呵呵一笑,没再说甚。
哭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夫妇二人这时候都看向三禅,妇人颤颤问:“大师,此凶兆,是否我婉儿死不瞑目?她是否含冤而死?”
三禅微微闭目,颔首:“婉儿施主确实枉死,生有生气,死有死气,枉死之气重而沉,不散,凌厉带凶,这就是煞气。”
夫妇二人听后,又呜呜痛哭起来。
...
主屋内,与院外的飞沙走石不同,反而是一片暖洋洋。红桃进屋后,环视一圈,外室无人,便又转去内室,入眼即见坐于铜镜前的女子。
女子神情落寞而悲伤,红肿双眼无声地淌着泪,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的,对于红桃的闯入,女子显得无动于衷。
红桃拉张凳子坐下,打量着室内的环境,看见桌上有水,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来时路上太着急,给她跑出一身汗,早已口干舌燥,眼下是喝了一杯不解渴,再倒,茶壶里却空了。
她看着女子,“你们家看着也挺富裕的,怎茶壶还不装水。”
女子闻声,有些僵硬地转头看着她,呆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轻轻问一句,“你是何人?”
红桃却好奇地盯着女子的面相看起来,啧啧摇着头:“造化弄人呐。”
女子空洞的双眼稍有波动,良久,又淌下两束清泪来,喃喃自语:“是啊,造化弄人。”
“你可知这煞气是因何形成?”红桃问道。
女子眼里有些慌,别过头去,“我...我不知道。”
“哦?”红桃嘶一口气,“既如此,那我只能将这煞气驱除,省得它危害人间。”
“驱...驱除?”女子有些急,“你要如何驱除?”
“自然是散了它。”
“散了...”女子微怔,“散了,会如何?”
“散了就没了。”
“没了...”女子喃喃,眼泪又哗哗流下来,“不,不能散了它。”她忽地惶恐看着红桃,大声道:“你不能散了它。”
红桃头趴在桌上,一副好整以暇,“你若是把实情告诉我,我就不散它,可你若是不说,那我只能现在立马就收了这气。”
女子有些不安地偏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什么可交代的。”
“那你是承认你杀了小妾婉儿?”
“不。”女子立马又反驳,看了红桃一眼,又有些害怕地别过脸去,“我...我...我没杀婉儿,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哎...在我面前,又有何可隐瞒,你的所有一切都在脸上摆着。
我来问你,也不过是想听你自己说,毕竟回头你还得给我拿工钱,我收的也不多,五十两。
你若是同意给,那我就管这档子事儿,你若是不同意,那你是想让婉儿死不瞑目,永远被禁锢于此,饱受折磨?”
“不。”女子眼泪唰唰就流,“不,我不要她受罪,我宁愿自己永世不得超生,也不愿看她死后还要受此折磨。”
红桃又坐下,托着腮有些懒洋洋,“那你就把实情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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