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一开,立马惹来了更厉害的叫骂声。光头和张二一群人眼看就要挡不住,站在后方的其他人也劝温雅先回去。
温雅却拿出冲天气势,气从丹田出,一声“安静”,穿透进所有人的耳膜,竟似鞭炮在耳边响,令在场所有人是又惊又吓,刹那间都闭了嘴。
红桃站出来,抱着膀子,下巴微扬,语气桀骜:“要找事的,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可保证,待我说完之后,你们所有人都会闭嘴。若是不信,咱且赌一把。”
闹事的人彼此看看,这一说“赌一把”,心头都像挠痒痒似的,十分好奇她到底能说出什么来,竟会让所有人都闭嘴。
也有人心头不服,觉得自己无论听到什么,必不会让其如意。故而一时间,没人反驳她的提议。
红桃等了几息,不见人说话,便道:“都同意了?那好,那你们且听着。”
她来到一人面前,只扫了几眼,便道:“你的脸上方丰隆,东南西中四岳好,但唯独下巴尖削,此乃北岳单薄之状。
这意味着你早年和中年财富丰厚,但五六十岁后,运势就开始变转,不是生病就是孤独,要不就是困顿,财富流逝。”
此人刚好看着五六十岁的模样,有人朝他瞧去,却见他脸色微红、眼眶水润,却是说到心坎儿上,激动的。
“不错不错,我以前做生意从来是顺风顺水,可近几年却屡屡亏损,更是常常害病吃药,从前积累的钱财也去之如流水...”
红桃打个手势,示意他闭嘴,然后又来到另一人面前,“眼浅鼻孔小,唇薄耳朵尖,此乃四渎不成,是贱相。
你虽含着金汤匙出生,但幼年家中遭变,曾经是书香门第的少爷,如今却是别人家中的奴仆。
只可惜你骨子里还保留着做主子的高傲,所以这奴仆做得也十分糟心,你费尽心思想翻身做回主人,却反而被主子如狗一般对待羞辱,活得没有半点尊严。”
被相之人脸色惨白,惊恐地盯着红桃,却半响说不出话,脸上满是屈辱和不甘。
红桃又继续来到第三人面前:“你天庭饱满,少年得意,奈何天仓凹陷,故而到了青年时期就开始运势下转,
如今人到中年,越发不得志,郁结于心,整日里只会缅怀曾经的少年得志。”
第三人眼睛瞪圆了,不由分说一把抓住红桃的肩膀,“正是正是,吾本乃少年神童,三岁便能识文断字,七岁便考得童生,但十岁之后,越发力不从心,屡次科考却连个秀才也未考得。不知这天仓为何?”
红桃不耐地挣开,“额头就是天庭,眉尾上方便是天仓位置。”
众人一看,其天仓位置果然凹陷,一时吃惊不已。
红桃继续。来闹事者二十余人,她挨个儿看了一遍面,说出那人的生平,说得口干舌燥。
最后,红桃站于众人前,依旧是抱着膀子下巴微抬,“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事实胜于雄辩,在场除了古树胡同的男人们,其他都还在震惊不能自拔当中,前一刻还嚷嚷是骗人,可全都被说中后,他们再不敢有怀疑之心了。
那少年神童,沉默半响,终于忍不住开口,“敢问,面相乃天定,是否我这命运,也是终身难改了?”
曾经的神童,全家的希望,可如今却成了邻里街坊的笑话,且不论为了供他读书,家里钱财早就败尽了。
如今全家都指望他能考上秀才高中进士,压力大如天,本就几度想一了百的他,而今又知自己注定不得志,愈发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红桃指着十安,“我只懂看相,至于命理,你还得问我阿兄。”
十安走出来,朝众人拱了拱手,又对少年神童肯定道:“所谓‘命’,乃天地自然日月对人的影响,
你将生辰八字与我,我可据此判断影响你命理的自然因素,只要改变这些因素,你的命运自然可以改变。”
少年神童死寂的双眼立马恢复了生机,“当真?乙亥年己丑月丁亥日庚戌时。”
十安微微点头,道:“丁以壬为官。丑戌本为伤官,只是丑为金库,又时上有庚子做财。
你行申酉限如意,入金锐气遂死矣。伤了官星,行官运则灾连;太岁亦然。
故此,我劝你放弃对仕途之路追寻,寻一手艺活路,可保进财;申酉相冲,要避免一切与之相关的天地人。”
少年神童一惊,语气忿忿,“放弃仕途之路,我读书三十余载,岂能说放弃就放弃,若真那般容易,我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
“拿得起是能力,放得下是智慧。有时候过于执着,便成执拗,会陷入泥潭不可自拔。学会减重,方可远行。”十安温声劝慰。
少年神童拧着眉垂首,久久才问:“当真放弃,便可时来运转?”
事实上,他早就想放弃这条路,他是少年神童,被家人和邻里推上了科考之路,可读书这么多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多么想放弃。他不是神童,早就不是了。
若非全家上下就指望他科考出息,若非他觉得自己除了读书一无是处,他早就放弃了。
“可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我能做什么手艺活计?”他困惑,迷茫。
十安笑了笑,“读书,既是你的劣势,亦是你的最大优势。你心中有学识,无论是做私塾先生,亦或是与人写字作画,掌柜官家,皆是你能力可行范围。”
少年神童怔愣许久,方才神色逐渐轻松,快四十岁的人了,他在科考上挣扎了三十多年,今日,终于有了一个理由可以让他解脱了。
他与另一人抬起地上的老人,这是他父亲,为了家中生计前来问财,只是捡了钱倒了霉挨了打,可现在,他不想计较这些了,他不想再去忍受考场上的焦灼,他要为自己开启新的人生。
“等等。”逐风唤住他,给了他两包药道:“每日早晚两副,十日之内必见起色,一月之内就可下地,必无生命之忧,你可放心。”
少年神童接过药包,感激涕零,再三叩谢,抬着自己的老父亲走了。
来此求财的,大多都是命不好日子不痛快的人,故而皆有改命的需求,有了前面人的例子,他们纵使臊得脸皮红,却还是得舔着脸求问破解之法。
“大师,您给瞧瞧,我这命格,可还有改变的机会?”那家道中落的人讨好笑着问。
红桃笑哼一声:“哟,方才骂得最厉害的便是你吧,这会儿又求着要改命了?我们这是骗人的,改不了,你走吧。”
男人越发讨好,不轻不重地拍着自己的脸,“是我有眼无珠,大师莫怪,我给您赔不是。”
十安按住他,“有一法子可助你摆脱奴籍...”如是这般与男人道。
男人听完,又惊又喜,连连磕头谢恩,满意走了。
接下来,十安一如红桃那般,将所有人挨个儿算一遍,并给出了建议。
至于受伤之人,逐风则根据伤情给上两包药,此前在福县搜刮了一个药铺,故而这药材还算充裕。
一时间,原本骂声不断的人都住了嘴。
温雅最后与众人道:“各位的伤是何人所为,我们必会查清楚,届时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闹事者千恩万谢,终于是走了。而等所有人都离去后,胡同口才走出个一瘸一拐的人,他看着那些被他煽动而来却满意而去的人,气得连骂几句“蠢货”,却不得不拄着拐杖离开。
...
事情暂时解决了,逐风还记得要去给潘成桂施针,不过临出门时却清雨唤住了。
“师兄,我刚才起了一卦,上下为坎,是坎卦,坎为水,取‘陷’之意。”
逐风眉头一拧,出师不利?连忙摇头:“那我不去了。”自己的小命要紧。
清雨却摇头,“此卦并未指向你,但与你有关。”
“哦?如何破解?”
清雨微微一笑,“欲破此局,‘合’为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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