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听了来人的话,文宣帝脸色大变,他一把抓住侍卫的脖领,将他提了起来,阴森森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居然敢咒朕的兄弟!”
那侍卫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的道:“臣,臣没,没有咒王爷,常山王殿下与长广王殿下去骑马,结果马惊了。”
文宣帝恨恨的把他一甩,“备马!”
李璇神奇的看着从一条小巷子里转出的宫中侍卫,牵着马恭敬的走到文宣帝身边。她这时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些天他们邺城的转,原来一直处于保护圈内,从来都没出去过。
“阿齐,你送阿璇回府,然后到常山王府。”文宣帝此时冷静下来,他沉着脸对高孝琬吩咐道。
高孝琬点了点头,“是。”
不知道为什么,李璇望着文宣帝骑马远去的背景,有种不安在心中蔓延开来,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抬头望望碧蓝的天空,再看看站在身边,骄傲肆意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恐慌都压了下去。风雨不是还没来吗?就算来了又如何,这天总会有再次晴朗的那刻。
“阿璇,来,我送你回府。”就在李璇发愣的时候,高孝琬也骑上了马,对她伸出手。
李璇将手放入他的掌中,被他弯下身拦腰抱上马,放在身前,紧紧揽住。高孝琬扬鞭催马,直奔李府。
“阿璇,我看着你进去。”李府门前,高孝琬并没有下马,他小心的将李璇放了下来,坐在马上,温和的对她说道。
李璇温顺的点了点头,也没多话,直接转身走进了大门。高孝琬见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拨转马头,飞奔离去。
文宣帝赶到常山王府的时候,高演已经处于弥留状态,他看到文宣帝闯进来的时候,暗淡的眼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阿弟,我在这里。”文宣帝握住了高演的手,声音里带了哽咽。
高演此时已经说不出过来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了文宣帝的手,眼睛留恋的扫过自己的王妃元氏和世子高百阳。
文宣帝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郑重的点头,“阿弟,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他们的。”
高演费力的露出一抹笑,带着遗憾的闭上了眼睛,紧握着文宣帝的那只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阿弟!”文宣帝大吼出声,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高孝琬赶到常山王府的时候,里面哭声一片,皇室的王爷们全都聚在了王府之中。刚刚新婚的长广王世子高百阳夫妻,全身披着白麻衣,跪在大堂之上。
文宣帝此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常山王高演的死给了他太多的触动。人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暂与脆弱,甚至只是一个惊马就能夺走他弟弟的生命。或许在这种失去兄弟的悲伤和感慨人生的无常时,他还有一丝的安心,对他的皇位威胁最大的一个兄弟终于死了。
他站在王府的正殿中,看着跪在下面的常山王妃和世子夫妇,低哑着声音开口道:“弟妹、阿年你们多多保重身体,以后有事只管去找朕。”说完,他转身走出了王府。
常山王高演的去世,让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感到烦燥的文宣帝,精神再度暴燥起来。他回到昭阳殿之后,也没有招妃嫔侍候,挥退大殿内的宦官、宫婢,一个人闷闷的喝着酒。
此时,常山王的死已经传遍了整个邺城,上至后宫内的太后、皇后,下至庶人、奴仆都知道常山王是在赛马时,被惊马摔下来,后又踩踢而死的。对于这个结果,很多人都在私下里暗暗议论,是不是文宣帝终于开始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了。
就连李璇这个坐在家中的女郎都听到这种传闻,而不用说是娄太后了。常山王高演是先帝的第四子,他与文宣帝高洋、先太子高澄、长广王高湛是一母所出的嫡亲兄弟。他自幼聪敏过人,有大成之量,甚得其母娄太后的喜欢。长成之后,风姿过人,尤其长于政术,善于理解事情的细节。文宣帝继位之后,大封兄弟子侄,他与长广王高湛同时封王,却比他更得文宣帝的心,文宣帝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防备之情少于倚重之心。
文宣帝沉湎酒色、乱杀朝臣的时候,也是高演暗自忧虑,不时直谏。文宣帝那时虽性情暴虐,但是对于这个弟弟还算是宠信有加,几次于酒醉之后杖责于他,却始终没真正的下杀手。
以文宣帝的心里来说,他并不想杀这个弟弟,虽说娄太后在她这些嫡出的儿女中,最看不上的便是文宣帝,可他对于娄太后还是有一份对母亲的孝顺之心的。他也不想因为兄弟不和的问题,惹她伤心。
可惜的是,他以前的暴虐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常山王一死,大家第一个想法并不是意外,而是皇帝终究是忍不住要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了。
不光大臣们这么想,娄太后也是如此想的。她在接到四儿子死的噩耗时,哭得晕了过去。等她清醒过来,在有心人似有若无的引导下,悲痛欲绝的老太后,马上就怀疑自己儿子的死是不是皇帝下的手。
大概是太过伤心,或者是久居高位,娄太后连多点考虑都没有的直奔昭阳殿,打算去质问她的二儿子,当今皇帝高洋,她此时就一个想法,要为她枉死的儿子讨个公道。
文宣帝已经在昭阳殿里自斟自饮了好几天,一点食物都没吃,只用酒来管饱。娄太后怒气冲冲的闯进殿内,看到瘫在坐塌上,抱瓶豪饮的皇帝,二话没说的冲上去就是一顿没头没脚的巴掌。
文宣帝一时不查,被娄太后甩了两个巴掌在脸,大醉的他勃然大怒,挥手就把老太太给推倒在地。他瞪大了迷离的醉眼,怒喝道:“你这老妇,竟敢打朕!”
娄太后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他骂道:“打的就是你这畜生,你,你,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文宣帝摇摇晃晃的伸头仔细看了看来人,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原来是母后啊,快来坐。”说着,伸手就要来扶娄太后。
娄太后挥手打落他的手,“我不用你假惺惺的装着孝顺我,阿延那里得罪你了,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他!”
文宣帝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瞪大了眼睛,他反手指着自己,轻声的问道:“母后,你说什么?你说是我杀了阿弟!”
娄太后气得浑身发颤,“不是你还能是谁,我的阿延自小弓马娴熟,骑马就像是走路一样,他能惊马掉下来摔死,谁能相信。还不是你这畜生下的手!”说到这里,她无力的摊在赶来的宫女身上,大声的哭道:“我怎么就生下你这样一个逆子……”
文宣帝几日没睡,醉酒之后的那种暴虐情绪充满了心间,此时突然被自己的母亲指责,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娄太后,身上杀气沉沉。
娄太后见他这样,心中也是一阵惊慌,随即惊慌被愤怒所取代,“怎么,你还想弑母不成!”
“哈哈哈……”文宣帝突然大笑出声,“弑母又有什么!”说着,就去找他以前放在殿内杀人工具。
娄太后,被他这种不太正常的反应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紧张的盯着在大殿里翻来翻去的文宣帝。
文宣帝忘了,他的那些杀人工具早就在前段时间扔掉了,后来他一直忙着在宫外闲逛,也没再添加。这时才找,那里找得到。
这么一耽搁,皇后李氏带着宫女们赶到了,她一进殿内就看到自己丈夫和太后怒目而对的情形。不由得她心下暗暗后悔,怎么就会在这个时候来呢。可是已经进入殿内,不可能再让她出去了。
李皇后定了定神,紧走两步扶住了娄太后,急切的说道:“母亲,切不可听他人妄言,陛下他向来友爱兄弟,决不可能杀常山王的……”话未说完,她就被娄太后一把推开了。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这贱妇蛊惑我儿,让他杀弟灭母,到时候你和你们李家就可以把持朝政,作威作服了是不是!我告诉你,那是作梦!”娄太后用吃人一样的目光盯着李皇后,“你这个贱人,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你!”说着,她挣开扶着自己的宫女,奔着李皇后就去了。
李皇后被太后说得,早就跪在地上,连声哭诉。文宣帝见娄太后怒骂着他的妻子,再联想到刚才她不分原由的就把杀弟的罪名安在了他的身上。他挺身拦在李皇后身前,瞪着娄太后喷火的眼睛。渐渐的他好像看到从前,他哥哥高澄还是太子的时候,母亲对他们夫妻也是如此的不留情面,一年到头难有笑容。可是对于其他兄弟姐妹,却是呵护备至。
他扭曲着脸盯着娄太后,儿时对自己态度冷淡的母亲,在他和他的妻子被太子欺辱之时,袖手旁观的母亲。父皇要选他当太子时,说着“汝父如龙,兄如虎,汝独何人,能尊太子之位。”
一时间儿时、少年时、青年时和现在的母亲慢慢的汇成一个,看着娄太后那不停怒骂的嘴,文宣帝嘿嘿嘿的怪笑起来,“母后也太看轻我了,杀个人吗,就算那人是我弟弟,也不过是拿刀就砍了,还用得着别的手段吗?”
娄太后当时就愣住了,文宣帝满意的看到她住了嘴,轻轻的笑道:“不如,我给母后演示一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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