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比以前晚一点,贾玉睡醒了。晓风清清,残月依依,透过窗洒落客栈的楼上。从地板上坐了起来,看到旁边榻上的湘云还在熟睡,一头青丝散落纷披,月光印着满脸的天真无邪。
铜镜映无邪,扎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贾玉突然想起了《发如雪》中的这句歌词。虽然无法承诺今生,但起码这七、八天内,是可以把酒奉陪你的撒野的。贾玉对熟睡中的湘云如此默念道。
又想起了湘云那丫鬟劳工似的住房,想起了她襁褓中父母双亡的苦楚,大约她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她爹娘长的什么样子。
幸好她性格比较开朗豪放,不像黛玉那么多愁善感。
但黛玉七岁没了娘,十二岁没了爹,这种生离死别也非一般人可以承受。唉,她们姐妹俩怎么都这样可怜命苦呢?
算了算了,不要这样伤感了,这七、八天好不容易自由了,不用学武功,也不用学四书五经,应该痛快豪爽玩一下才对的。想到这里,贾玉站起来,轻走到窗前,开始欣赏窗外的秦淮河美景。
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王安石的《桂枝香》还真写得不错。王谢风流、六朝旧事,皆随流水,只有这这秦淮河中的画舫,依旧飞盖防花,华灯碍月,夜夜笙歌。河两岸隐在高树中的小楼宅院,也都绿窗影绰,红灯高悬。
到处一片繁华。
忽然,以前网上听到的一首无比凄美、深情的《梦回秦淮》在耳畔回响起:
雨声微秦淮暮夜华灯缀
流苏坠金蜍焚香绕翡翠
梦亦催月落烟浓琉璃杯
画梁绘珠帘垂
清辉碎
月如醉淡描眉
箜篌脆
兴亡不尽秦淮水
滴清泪落窗扉
春去春来春又归
春风吹吹尽人间喜悲
春雨醉醉入他乡何时回
春燕归归来独念双飞
三月枝头梨花始展蕊
去年花灯会秦淮画舫上
依羡黛香闻君箫声荡
起舞翩跹轻弄霓裳
一曲梨花落君旁
今朝画舫上
风景似旧样
花楼雨榭参差动笙簧
不见故人独徜徉
看
故国山河已碎
断瓦凝残烟血染城墙北
朱颜颓
风鸣马啸寻君千百回
只剩魂飞只剩缘灭
随水消退
梦除非往事追
流光飞舞人憔悴
胭脂褪心似灰
朝朝暮暮素面对
春风吹吹尽人间喜悲
春雨醉醉入他乡何时回
春燕归归来独念双飞
三月枝头梨花始展蕊
秦淮水
怎能看透伤悲
秦淮泪
怎能穿透那轮回
纵然前世成灰
相思依然不悔
化身梨花漫天不知为谁
只愿一生一世与你相随
只愿三生三世与你相随
春风吹,吹尽人间喜悲,春雨醉,醉入他乡何时回?秦淮水,怎能看透伤悲,秦淮泪,怎能穿透那轮回?是啊,这繁华的秦淮河,又流有多少名士女子的故园愁、家国恨、相思泪?即便是自己,穿越来到这繁华之地富贵之家,珠围翠绕、春风得意,但以后的悲欢离合,又怎能看透穿透?
就在贾玉这样看着窗外的秦淮水胡思乱想时,突然眼睛被一双温柔香软的小手从背后蒙住了。
“宝哥哥,一大清早的,你就起来发什么呆?”湘云在背后咯咯娇笑着。
“不要打扰,我在怀古。”
“怀古!”湘云笑得更大声了,“来这烟花之地怀古,宝哥哥你还真有雅兴哦!”
“唉,跟你真没共同语言!”贾玉轻叹道。
“哼!╭(╯^╰)╮跟我没共同语言,不理你了!”湘云说着就转身跑了。
“欸,湘云,这可不是大观园,不能乱跑的!”贾玉忙追了上去。
朝阳升起城头,晨光穿过街角,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贾玉负着剑,和湘云并排走在金陵城最繁华的贡院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湘云时而拽着贾玉的胳膊,时而又放开东张西望,看到街边有什么好看东西就拉贾玉过去,无非是一些胭脂水粉香油膏沐珠花钗钿针线绫罗丝带扇子玉佩泥人竹盒笔墨纸砚笛箫字画之类的,贾玉说买湘云又不要。贾玉说你不是说好要给翠缕带一麻袋东西的吗,湘云说你傻啊现在买了放哪里呢然后贾玉就无言以对只好陪着她到处转到处看了。
走了一会,湘云忽然拉着贾玉的手兴奋道:“宝哥哥,你看前面那一群人,他们在围观什么?我们也过去看看吧!”。贾玉抬头果见前面一大群人围在一面墙前,不知在看什么。
这场景很熟悉,贾玉经常在电视中看到。通缉令?征贤榜?比武招亲公告?贾玉边猜边和湘云走了过去。
真的是通缉令!但这通缉令很不一般,上面竟然盖了皇帝的玉玺!
原来是当今永锡公主逃婚了,她的皇帝哥哥要通缉她。上面说如若谁能在五天内将公主完好无损地抓回,赏十万两银子。并且威胁永锡公主,五天内还不回去成亲,就要废除她的公主封号,降为庶民。
而看那画像,永锡公主竟然就是贾玉上回在兰语坊遇见的那个总喜欢和湘云作对的冒牌青衣书童——小言。
小言是公主,她旁边的那个紫衣公子又是什么人?不会是什么皇帝王爷的吧!
“宝哥哥,十万两啊!我们要发财了!”湘云突然拽着贾玉的胳膊一声高呼,吓得旁边看榜的人一阵回头。
湘云瞪眼怒回过去:“看什么看!”
见湘云这副凶蛮的样子,知道不好惹,看她的人大都别过头去,只有三个人还在看她。
一个气宇轩昂,一身玄衣,抱着一把长剑,一个身着青衫,样子渊然静默,背着一只铁笔,还有一个看似风流倜傥,一身白衣,手拿一把扇。三人都是一样的书生头巾装饰,约莫十七、八岁年纪。
嗯,贾玉对这三人的第一印象感觉还不错,而且估计他们就是为赏剑大会而来的什么江湖中人。
“还看!”湘云对他们三人怒道。但这三人似乎并不怕湘云,特别是那个白衣书生,还边看边带着奸笑。
“宝哥哥!”湘云用手一指三人,对贾玉令道:“给我教训他们!”
贾玉笑道:“不过看你一下,就要教训别人,有点过分了吧!”
“过分什么!”湘云怒道,“看他们那奸贼的模样,想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衣书生扇子刷的一下打开:“小姑娘,奸贼还长有一定的模样吗?”看样子对湘云说他是奸贼有些不满了。
湘云立马回道:“怎么没有,就是你那模样!”
白衣书生又盯着湘云看了看,忽然露出一个奸笑:“既然这样,那就叫你的什么宝哥哥来教训我们呀!”
湘云十分不屑地对白衣书生哼了一声,然后就用既期望又命令的目光看着贾玉。
贾玉看了一眼那三个书生,又对湘云摊了摊手道:“他们有三个,你宝哥哥只有一个,可能打不赢的。”
湘云马上撅嘴道:“你不是说谁敢欺负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三个杀一伙的吗?”
见湘云这排场声势,看榜的人又都围观了过来,看着贾玉,似乎都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那三个书生又重新打量贾玉,抱长剑的似乎有些不屑,拿扇子的更是目露挑衅,背铁笔的还是那样静默。
贾玉在如此众目睽睽下不禁有点心虚,自己学了多久武功能打赢几个还是大概清楚的。但自己前面也确实一时豪气大发对湘云说过大话,不能现在反悔不认的,只好又对湘云安慰道:“我是说过那话没错,但他们三个好像也没欺负你啊。”
湘云一下对贾玉怒道:“怎么没有?我感觉就是被他们欺负了!宝哥哥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看着湘云那怒气冲冲的野蛮样子,贾玉忽然想起了清晨自己对熟睡的她默念的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的话,顿时一拍胸脯道:“当然算数!”
豁出去了!贾玉转身看着那三个书生,装着很**的样子道:“我云妹妹感觉被你们三个欺负了,给我一个交代吧!”
“感觉?”白衣书生看了看湘云,又奸笑道:“我还感觉被小姑娘你欺负了呢!不过,小姑娘如此美貌可爱,我怎舍得欺负你呢!十万两啊,公主像布娃娃一样还等你去抓哦!”
湘云狠狠地瞪了白衣书生一眼,又指着他对贾玉道:“宝哥哥,最主要是教训这个奸贼!”
这时抱长剑的玄衣书生忽然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这位少侠,就算我们欺负了你云妹妹,你想怎样?”
贾玉看他那笑,仿佛自己根本不是他对手,他只需三个回合就可以将自己打败似的。
初出江湖的贾玉哪经得起这种轻蔑的挑衅,一股怒意从心中升起,贾玉扬眉道:“欺负了,自然就要道歉!”
样子静默的青衣书生忽然开口道:“少侠想怎么个道歉法?”
“怎么个道歉法?”贾玉略顿了顿道:“既然我们都是带剑习武之人,那就来比试一下,如果我赢了三位中的两位,怎么道歉,就由我说了算,如果三位有两位赢了我,不想道歉也可以。”
听了贾玉这话,长剑书生看向贾玉目光中的轻蔑之意不觉减了几分,慷慨道:“好!少侠也算是意气中人!那就我先和你比,如果我输了,我们三个一起向你云妹妹道歉。如果我赢了,你再和我两个兄弟比。”
贾玉知道玄衣长剑书生是这三人中的老大了:“好,一言为定!”说完贾玉就伸手向背后的紫鸿剑。
围观的群众也都来了兴致,像期待什么高手决斗似的,并自觉往后退了退,留出了一定的空间场地。
贾玉手握剑柄,一时并没有拔出,而是在考虑在这样的近战中,用什么样的招数连击组合更好。
玄衣书生此时长剑已缓缓拔出在手,狂妄道:“少侠请出招吧!十招之内,我若赢不了少侠,就算我输!”
十招?也太狂了点吧!
贾玉暗运劲气至手臂,正准备长剑猛出鞘来一招秋波流月,突然想到自己的剑不是一般的剑,拔出来紫光闪闪可能要吓住人的。又想起妙玉告诫自己不到关键时刻,紫鸿剑不可轻易出鞘的话,但对方已拔剑自己不拔又显得有点不尊重,一时倒为难起来。(上引《梦回秦淮》由月吟诗填词,心然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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