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松凝脂 > 第四十七章 辗转将离别

?“也许我不太该问……不过……你和魏凉,当真是相互爱慕么?”牧瞻杞的眼光十分认真,满溢关切之意。

  剑舒桫有些不明所以,但面对牧瞻杞,她还是认真的回答道,“这……不能这么说,舒桫与魏师兄,从未谈及于此。”

  “如此最好,”牧瞻杞神色有些紧张,“舒桫,你听为师一句,魏凉他虽为人谦和舒雅,却并非良人,你……最好不要喜欢他。”

  “啊?”剑舒桫脑中一片空白,这是哪跟哪?为什么牧先生会说起这种事?

  “总之……唉,也许是我多虑了,算了,你还是当做没听过此话吧。”牧瞻杞苦笑着摇摇头,姻缘这种事,最忌讳别人插嘴,自己这是怎么了?拍拍一脸迷茫的剑舒桫,“只要舒桫开心就好了。”

  剑舒桫看着牧瞻杞温俊儒雅的脸庞,迷迷糊糊的下意识点头,牧瞻杞宠溺的看着眼前的纯净少女,突然笑得有些无奈。也许……是他们多虑了也说不定。

  “先生,为什么这么说呀?”神智终于回归的少女疑惑的问牧瞻杞,这位淡雅如竹的先生竟然会关心起自己的感情,总觉得风月之事配不上牧先生的风雅,突然听他问起这种事,实在让人有些差异,。

  “没什么,说说你家里人吧,我都没听你提起过呢。”牧瞻杞明显的岔开话题,剑舒桫也不好再追问,只得回答,“嗯,家里上面有爷爷、爹娘和二叔二婶,下面有一个弟弟,叫舒椤,跟我特别亲呢,从小就最听我话。”提起家人,剑舒桫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颜,“对了,先生,二叔二婶上个月为我添了个弟弟呢,这下我有两个弟弟了。”

  “那我该说声恭喜了。”牧瞻杞笑道。

  “谢谢先生。”剑舒桫甜甜的点头,“嗯,我还不知道先生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先生都没有提起过呢。”

  “我?”牧瞻杞脸色一暗,轻轻摇头,“没了,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看着牧瞻杞眸中流露出的孤寂之色,剑舒桫突然就觉得心口一痛,人们都只看到了那样风华俊雅的先生,却从不知这位温文尔雅的先生心中也有孤单寂落。先生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没有家人了呢?只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那该是多么孤单的世界?少女那双翦水双瞳溢满了水光,连声音都有些哽咽,“先生,学生就是您的家人啊!”

  牧瞻杞看剑舒桫认真的的表情,心中不由一暖。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也知道,她的话里没有半分虚假。

  “呵,是啊,看为师傻的,舒桫就是我的家人。”光洁如镜的眸映出少女真挚的表情,透出莫大的慰藉和安宁。

  是的,我的家人,从今以后的,家人。

  “等有机会,我一定到舒桫家去看看,看看舒桫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牧瞻杞肃重的微笑,即是向剑舒桫,也是向自己许下一个诺言。

  少女点头,“到时我一定带先生看铸剑山最美的风景!”

  此时的二人还都不知道,彼时的这么一个小小的约定,改变了牧瞻杞的后半人生。

  入了夏,一些先生们也喜欢带着学生到讲雅堂外不远处的环水圆亭上课,尤其数肖綮之肖先生,肖先生教授的是兵法韬略,年纪不过四十多岁,风度翩翩。最爱的便是温一壶小酒,一边与学生们谈古论今一边饮上那么一盅。

  聆、风、念、吹、雨五个班,他最喜欢的便是风字班,这主要归功于两个人,一个是与肖先生同好美酒的牧宇;另一个就是对于兵法韬略极有天资的夏嘉诺。早先上闻弃先生的课剑舒桫就曾注意到夏嘉诺知道很多东西,不过他并不是太爱说话,跟卫靖霖两人也常常不去上课,本来没人发现他擅长兵法,还是刚入春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肖先生讲到古时候一场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领兵的是一位传奇的美女将军,剑舒桫对这位将军很好奇,就接连二三的询问肖先生关于这位将军的事情,提到她最善用的阵法时,肖先生突然忘记了阵法的名字,只记得名字是极为好听的。

  那是近千年前的事情了,基本上是很少有人听说过的,连通常的史书也鲜有记载。剑舒桫也是第一次听说,极是喜欢。再加上刚被‘放’出来,精神头和好奇心都旺盛的很,晶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看的肖先生颇感有罪,连忙答应她回去查查下次告诉她。

  突然,一直坐在水边背着众人远眺的夏嘉诺接了一句话,说的正是那美人将军最善用的阵法和兵策。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肖先生把忘了的东西全想起来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肖先生注意到了这个一直并不太说话的学生。夏嘉诺懂的很多,有时肖先生讲到一个生僻的东西他也知道,而且凡是兵法战役他具有自己独特的见地。常常在课上听到他和肖先生据理力争,有时反而把肖先生气的大叹老矣。

  剑舒桫每次看到两人讨论,总是很想笑,夏嘉诺无论何时都是一贯浅笑雍容的样子,经常逗得满堂笑语,反而肖先生常常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来话,气的吹胡子瞪眼。课上了一阵子,讨论起来能说上话的人也多了,往往是几种意见争论不休,倒也热闹。夏嘉诺却又安静了下去,经常背对着众人坐在园亭一角,甚至有时肖先生问他话时,发现他已经乘着凉睡着了。

  虽然很让人无语,但肖先生仍是极欣赏他的,曾有一次夏嘉诺不在,肖綮之先生幽幽叹道,“若此子生于乱世,必为一代名将。”

  剑舒桫虽然对兵法韬略不是太感兴趣,却很喜欢上这堂课,也许是因为喜欢在凉亭上课自由舒适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听着夏嘉诺讲话,才能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的脸,和那双璀璨如星的眸。

  又一日下了肖先生的课,意外的在讲雅堂外不远处看到了一身水墨色的魏凉。

  起初剑舒桫并没有看到,倒是走在身后的卫靖霖一声,“哟,魏师兄怎么来了?”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舒桫,找你来的吧?”苏晴语笑着调侃剑舒桫。

  “呵呵,除了舒桫难道还能是找你呐。”

  一身浅绯色萝纱裙的少女正挽着镜思月说话,突然听到众人的嬉笑,小脸一下就红了,夏嘉诺正从她身边经过,淡蓝的身影在她眼中一略而过,她苍茫的追寻他经过时的眼神,只看到一抹冷淡的漠然。

  留给她一个莫名寂寞的背影。

  “剑师妹!”远处魏凉熟悉的声音响起,引起这边一阵唏嘘,“怎么样,舒桫,果然是找你的吧?”

  剑舒桫微微皱眉,无奈的笑笑,看来,误会是越来越深了。镜思玥也是笑,轻声问,“舒桫?找你呢?”

  “嗯,我过去一下。”也不打算解释,别了镜思月,少女挽起浅绯色的裙脚,从荷叶状的石质汀步上穿过水渠,走到魏凉身边。身后还能听到一阵笑声,剑舒桫也不敢回头去看,不必想,一定是在笑话她了。

  “魏师兄,你找我?”

  “嗯,舒桫有空陪我走走么?”魏凉一身水墨,清澈的眸子如一泓清泉。

  点点头,剑舒桫跟着魏凉沿着幽竹曲径向铭世园外走去。

  绕过假山,一切便都安静下来,只余下潺潺流水和虫鸟低鸣的声音,午后的日光有些慵懒,透过枝叶繁茂的树投下的光影斑驳给人一种凉爽的舒适感。魏凉略后于剑舒桫半步,两人就那么一前一后走着,半晌也都没人开口。

  就在剑舒桫都开始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魏凉突然道,“师妹,你想不想来‘维静’做做事?”

  “哎?‘维静’?”剑舒桫一时错愕,停下脚步回头看魏凉,他的表情的确不像是开玩笑,“我不行的。”

  “呵呵,有什么不行的,你也不必做什么,楝素他们自然会替我照顾你的。”

  “替你?……师兄?”

  魏凉微微皱眉,苦笑着开口道,“舒桫,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谷里了,这已经是我入谷第四年了,是该到了完成先生最后一题的时候了。不光是我,涵倾,紫音我们这些人都到了离谷完成试炼的时候了,也就只有楝素能帮我照顾照顾你,可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剑舒桫怔了一会才想起来,林维谷的学生在完成修业之前的最后一道考试便是出谷完成铭齐先生所布下的难题,算一算时间,魏凉他们的确也该去了。

  “师兄……”说不舍得那是必然的,自从自己来到这个林维谷,除了松月楼的姐妹,数魏凉对自己最好。

  看到少女眼中毫不作假的眷眷不舍,魏凉突然觉得很安心,“来‘维静’吧,好么?”

  剑舒桫沉吟片刻,却还是坚定的摇摇头,“师兄,我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维静实在不适合我,不必那么为我担心的。”

  从那树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洒落在少女清丽如雪的容颜上,带着说不出的明媚与耀目的光彩。他动了动嘴唇,却不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如此让人心悸的画面。

  难怪人家都说,女孩子总是那么让人心动。她清亮如水的眼光透彻的让人心疼。魏凉径自苦笑,伸出右手掌面向她举至自己耳侧,他悦耳微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如清泉流淌,“忘了这个了?”

  那般优雅的手势一瞬便唤回少女的记忆。那日冬季的晴阳光,那日他漆黑如墨色的发上缀点的纯白色雪花。即使时光变迁,冬去春来,斗转星移,只有他墨色的瞳孔还一如既往,如同一个不容拒绝的魔咒。

  他同那日一般优雅的将手掌伸至她面前,俊逸的脸庞上是好看的笑容。

  剑舒桫却幡然觉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师兄?那个契约,还是算了。”她有些语无伦次,魏凉给予她的并不是爱意,她看的很清楚。可他为何一次又一次要许给她这么重要的契约。

  他看她闪躲,眼里流过一丝哀伤,少女有些慌,又解释道,“……你还是许给你未来的妻子吧。”

  魏凉一下就笑了,伸出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执拗的拉进自己的掌心,无视她所有的挣扎。“我只想给你,但是,”他话锋一转,拖长的尾音成功的吸引了少女的注意,终于安安稳稳的握紧了她的手,他才继续说道,“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就算作为回报吧。”

  剑舒桫下意识的点点头,如果是魏凉的要求,根本不需要任何回报或者酬劳,她都愿意为他做的,因为这个人对于她来说真的很重要,那样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关心,任谁也不可能无视,况且在那时无尽的黑暗中从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一霎开始,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就已经变得无比重要了。

  “我希望,”魏凉定睛看她,清透如雪的眸中是一丝带着伤感的执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将来世人如何看待我魏凉,即使全天下都唾弃我、厌恶我……只有你,会把你的手交给我,对我笑笑就好。”

  剑舒桫错愕,却也没有错过他最后一句低低的呢喃,“哪怕是骗骗我也好。”

  心里突然有点痛,魏凉,这个如雪微凉的男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直觉他隐瞒了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但此时此刻她只想拼命地点头,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厌恶他,“师兄,”她清亮如水的眸子清澈的犹如天池那一泓净水,连同她的笑容,直亮到人心中,“全天下的人与舒桫何干?舒桫只知道,师兄是天底下最疼舒桫的师兄,这辈子唯一一个,所以就算师兄厌烦全天下的人,也不要厌烦舒桫就好。”

  突然被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剑舒桫才隐隐的听到他胸腔中不安的心跳动的声音,仿佛触动了少女心里最柔软的一刹,她安抚似的回抱住魏凉。

  原来,即使是一直照顾着守护着自己的师兄,也有这样的时候,那么,这样的时候就让她来守护一下他吧。

  他静静的站在远处的楼台上,恰巧望向窗外,看到假山下相拥的两人,一抹苦笑在那张卓绝不凡的脸庞荡开,苦涩的让人心痛,“我就知道你……在意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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