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布局与讲雅堂大体相似,没有什么高的器具,地上铺的是软席,脚桌上还摆着一些茶点,完全是个休息的空间,暖炉什么的都是放在屏风后的外间的。进来才知道,之所以血会流到那么外面完全是因为死者死的时候是倒在屏风上的,屋子里反而没有外面那么多的血迹,当然要刨除那扇屏风来说。
万秋南死时的表情很平静,身上乍一看也没什么大伤痕,只有咽喉处有有血迹,但看起来跟荷光楼老板的不太相似。梅姨就要惨的多,被利剑透胸穿过,恐怕还不止一剑,全身都是血,染红了米色的夹袄和长裙,看的剑舒桫心里不太好受。
温梓沁正蹲在那里在翻看梅姨身上的伤口,手上都是暗红色的血迹,面容却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跟魏凉冲突之后有什么担忧的意思,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蹲在尸体旁边,也不减他那种慵懒轻狂的高傲气质。
余光扫到剑舒桫在身旁蹲下,温梓沁拾起脚边的一把匕首懒洋洋的递给她,“看看这个。”语气倒是缓和了很多。
直到少女犹豫了一下接过这位十分诡谲的温少爷递过来的东西,众人才确认了这位昨天被传说的极其柔弱、看到死人就立刻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师妹似乎是没有要哭的意思,终于放心下来不再看戏,继续之前的工作仔细检查每个细微之处。
简涵倾笑得优雅,拍拍盯着剑舒桫和温梓沁两人看的魏凉,示意他出去说话。魏凉表情淡定,点点头跟着简涵倾走了出去。
剑舒桫接过匕首,表情也凝重起来。这是一把全铁铸的匕首,从剑身到剑格到剑柄浑然一体,完全是一整铸就而成,这十分的不寻常。而剑身上没有什么花纹,剑刃也不太锋利,最特别的就是剑尖是平的,附着着指甲寛薄薄的一层蜡质似的东西。
“你看这是匕首么?”温梓沁那轻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不大,语气里到是实实在在的询问。
剑舒桫摇摇头,盯着匕首不说话。
温梓沁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打量她认真的表情。丝绢般的秀发用白桃木簪子挽成简单的少女髻,额前的几缕碎发被她掖在耳后,皮肤是光洁的象牙白色,雪白的披风包裹住她娇小的身子,她蹲在那里像一个茸茸的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小兔子。
突然就起了坏心,温梓沁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挽起剑舒桫雪白的披风开始擦去手上的血痕,发现专注的看着匕首的舒桫完全没有注意,那张白皙清秀的小脸完全是认真思考的样子,连那双秀美的凤眼都勾起一丝笑意。温梓沁将擦手的动作放的更轻,表面上漫不经心的将手上的血迹染到她那绣着精致绝伦的金丝绣纹,纯白无暇的披风上。就像是在作画,将绯色的梅瓣洒落在洁白净澈的雪中。
“这是梅姨到死都死攥着的东西,你看是什么?”虽然是一边动作一边说话,声音上却毫无破绽,
她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晶亮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手里的东西。半晌,朱唇轻启,清晰的吐出两个字“……钥匙。”
下一刻,少女抬头,目光清亮的犹如晨星的光束,翦水双瞳里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自信而肯定。
温梓沁手上一滞,一时失神。他见过这个女子好多不同的表情,初见那次乖巧中的狡黠,酒楼那次温和的歉疚,荷光楼哭泣时脆弱忧伤,还有眼前这清秀眉目间的明朗自信。他就知道,她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软弱,她的哭泣绝不是因为她的懦弱或者害怕。
听说魏凉会带她来时心里隐约的喜悦,知道她站在外面不敢进来时心里升起的怒意,将她硬拉进来时心里的快意,魏凉护着她时心里的不快。一切都消失在眼前这张素净容颜明媚的笑颜里。
“你肯定?”他不自禁露出笑容,那么轻狂快意,那么轻松愉悦,在那张肆意风liu俊美绝伦的脸庞上,说不出的好看,仿佛那根部不是一个疑问句。
“嗯。”剑舒桫点头,突然发现温梓沁的笑容竟然也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一瞬的恍惚过后,少女连忙低头不敢再看,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这两天是不是疯了,怎么看谁对自己笑都觉得暧mei。
低下头,还没来得及考虑他怎么笑得那么怪。剑舒桫赫然发现某位温少爷竟然在用自己最心爱的白纹金丝锦披风擦手上的血,少女惊诧的差点尖叫出来。扔下那把破匕首,一把将自己心爱的披风抢回来,站起来连退好几步。
剑舒桫咬着牙瞪他,“温梓沁,你……你……”
苏晴语以为温梓沁把剑舒桫怎么了,连忙跑过来扶住剑舒桫,“怎么了?舒桫?”
听到剑舒桫的惊呼,门外两人也抢步进来,却看到一身浑白的少女捧着金丝锦绣的锦帛披风染上斑驳血迹的一角,恼怒的瞪着那个笑得快意张扬,毫不在意的俊美少年。
“你……你……”骂人词汇极其匮乏的剑舒桫气的涨红了脸,却怎么也想不出比坏人、坏蛋、不要脸更加恶毒词语。
看清了剑舒桫纯白色披风上异常清晰的擦手痕迹,饶是教养最好的简涵倾也忍不住乐了出来,魏凉哭笑不得的从剑舒桫手中拽出那染上血迹的披风一角,无奈的问一旁的苏晴语,“这个能洗掉么?”
苏晴语已经对温少爷无耻的笑容彻底无语,恶狠狠的剜了温梓沁一眼,“你怎么拿人家舒桫的披风擦手?”
温梓沁仍旧是笑,一脸无辜,“她离我最近嘛,又穿的那么白。你们维静的人请我来看尸体又不给我准备手绢,我只好就地取材了。”说罢,也不理两位姑娘气节的表情,弯腰捡起被剑舒桫扔在地上的那把铁匕首,转手扔给简涵倾,“你们的剑姑娘很肯定的说这东西是个钥匙,我看也不像是单纯的匕首,她们铸剑山庄识剑辩天下之道我是没兴趣听了,让她自己给你们解释吧,其他的有的没的我都跟紫音姐说了,告辞了。”
“有劳了,我送你。”基本认清了温梓沁和剑舒桫基本不能共存的事实,简涵倾也不留他,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动作,先一步引他出门。
温梓沁走到屏风的拐角处,突然回头看向剑舒桫,凤目里是饶有兴趣的笑意,声音依旧是他独有的散漫慵懒,“剑舒桫,你小心点。”
剑舒桫心里一冷,是啊,是得小心点。如果天天碰到他,自己非得折寿不可。
“这个温梓沁啊,真是……”萧紫音笑着摇摇头,“剑师妹,你别担心,应该是能洗下去的。梓沁这孩子性子是恶劣了点,但人不坏的,你别怕。”
不是恶劣了一点点吧?剑舒桫心中腹诽,面上却不得不强笑,“我没事,谢谢萧师姐。”
“舒桫,如果他找你麻烦,你只管找我。”魏凉神情清肃。
“没事,我跟他之前有些小误会,相信过一阵子就好了。”
“我要是你呀,非揍他一顿。”苏晴语忿忿道。“要不看在他是咱们请来的,我非要他好看不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在心里附和了一句说的真对,剑舒桫苦笑着看着自己的白披风,竟然着了他的道了,实在是太失误。
生气归生气,还是正事要紧,剑舒桫将心中怨气咽下,问萧紫音,“紫音师姐,万先生和梅姨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使知道那把匕首该是什么的钥匙也没有用。
“根据发现这里的第一时间状况和我跟梓沁对伤口和凶器的推测,他们应该是互相杀死对方的。”萧紫音道。
“互相?”剑舒桫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个人互相杀死对方的场景,情杀?这也太夸张了吧?萧紫音严肃的点头,“你也看到屏风上的血迹和剑痕了,应该是万先生将梅姨钉死在披风上,而且不止是一剑,而是一剑又一剑直到梅姨血流尽而死。那把匕首梅姨临死都紧紧握着,从万先生右手的伤痕来看,他应该是一直在跟梅姨抢那把匕首。而梅姨为了保住匕首,临死前终于下手杀死了万先生,用发簪穿透了他的喉咙。”
少女不禁动容,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那般温雅又偶尔狡黠的万先生作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她喃喃道,“为什么万先生要这么做呢?”
魏凉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我们也都知道万先生不是这种人。”
剑舒桫突然皱眉道,“既然梅姨能杀了万先生,为什么要到临死前才杀他?”
几个人都没想到剑舒桫会问这种问题,萧紫音想了想道,“我想,她并不愿意要万先生死的,实在是被逼无奈。皖之和楝素是最先发现这里的,”说着,萧紫音指了指屋里那两位剑舒桫不熟悉的维静成员,似乎昨天荷光楼的时候那个颜楝素也在,但她没太注意看。“皖之和楝素发现这里的时候,他们才死不久,梅姨的脸上还有泪痕。”萧紫音叙述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哀戚,“我相信她是真的不想杀万先生的,只是没有办法了。”
“所以,一切的原因都是它。”简涵倾的声音响起,那一身月牙色容颜如玉的男子从屏风后出现,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剑师妹,你说它是钥匙,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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