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空濛,渺远无涯。丝丝雨线从阴霾的天空落下,在隅田川上跳动着,泛起万千细碎的涟漪。整个东京在雨幕中变成无差别的一片灰蒙蒙,远处的明治神宫和天空树顶部也笼罩在一片雨雾里,若隐若现。
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街边停着一辆木质厢车。
这种人力小车在日本被称为“拉面屋台车”,专门为走街串巷贩卖拉面设计。窗户陈凯就是遮雨棚,棚下摆着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挂着“越师傅拉面”的牌子,汤锅和食材在案板上摆得整整齐齐,客人坐下来以后,深蓝色的布幌子恰好能把他们的上半身遮住,营造一个私密空间。
跟餐厅里的“名物拉面”比,这种屋台车的环境和口味都差了不少,但价格也更加便宜。来这里吃面的多半是东大里的穷学生,老板越师傅在这里开业多年,口碑还算不错。
秋雨绵延,气温徒降,地上落满了败落的樱花,没有几个游人。
小摊的越师傅一头白发梳成整齐的分头,穿着拉面师傅特有的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黑色的毛巾,一旁的老电视里放着《Fate/Zero》。
“老板,来两碗你这的特色拉面。”
陈不易跟老板打招呼。
“嘿,你眼光不坏,我这的拉面可是一绝!看你们这么合我胃口,面我都给免费送猪排和卤蛋。”
拉面师傅起身笑着先跟眼前的小女孩打了个招呼。
“谢谢越师傅了。”陈不易显出一副可爱的样子,露出真挚无邪的微笑。
“呵呵,我就是看漂亮女孩打心眼儿喜欢,唉,我要有孩子,就跟你们一样漂亮了。”上衫越眼中露出回忆与憧憬,本来他已决定将皇血斩断在他这一代了。
可看着几个同岁数的朋友都有儿女尽孝,也时常感到孤独。日渐衰老的他偶尔也会想,若是有一双儿女在身前该多好啊。
然而……陈不易觉得对方是不是把他的性别搞错了。虽然自己长的清秀了点,唉,好想快点长大。
“越师傅也不容易啊,这么冷的天还出摊,生意怎么样?”
陈不易换了话题,他对于这种情景的对话倒是轻车熟路,比起光鲜亮丽的现代化餐厅,他前世下班后更多光顾的还是这种小摊。
“生意还好,这里的学生们常来,只是最近天冷了,年轻人们更愿意待在有暖气的地方。”
越师傅熟练的开工,在那双苍老却很稳的手动作下逐渐化为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
陈不易和越师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白织则是端坐在哪里,像是个合格的听众。
“真是个乖巧的女孩儿啊。”老师傅也不禁夸赞,“来,尝尝吧。”
热气腾腾的两碗拉面摆在陈不易和白织面前,切片的蟹柳排放的整整齐齐,每片大小厚度并无二致,老师傅的刀工可见一斑。
“いただきます(我开动了)!”看着眼前散发着诱人喷香的拉面,白织扬起娇俏的小脸,小声说道。
“小心烫哦。”
陈不易见白织拿起小勺子舀起些许汤汁就准备送入口中,连忙提醒道。
已经送到嘴边的小勺子停了下来,白织听话的张开樱花般的唇瓣轻轻的吹气,白色的水汽升腾,在这屋台车上灯光的照耀下,方圆之地好似都温暖了起来。
他也开动了,夹着蟹柳和一大串拉面就准备送入口中,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碗。
“老师傅手艺真好,我能再来一碗吗?”
这种传统的屋台车经营多半是不支持刷卡的,但陈不易也有一定的现金,在这里吃几碗拉面还是够的。
感慨被忽然打断的上杉越放汤勺的手抖了下,汤勺坠落,但他瞬间又反应过来抓住了汤勺。
“当然可以,你饭量蛮大的嘛,呵呵,吃的大才能长的大。”
上杉越笑笑,看着陈不易贫瘠的胸部,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一碗拉面就见了底,要知道他这里可是以量大管饱出名的。
“咳···我是男生。”陈不易感受到他不礼貌的眼光,咳嗽一声。
“可惜了······”上杉越一愣,遗憾的嘀咕着。
十多分钟后。
上杉越望着那对逐渐走远的少年少女,默默的开始整理屋台车,天这么冷,这个时间点应该也不会有人再来吃拉面了。
可看到没有水印的脚印时,眼中一闪而逝的讶异。能在雨中穿行而滴水不沾,这可不是简单的的混血种能够办到。
·······
“那是什么?”
“cosplay吗?”
“好逼真!”
稻叶征尔从黑暗中冲出来的那一刻,看清楚他模样的人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与恐慌,而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
日本也是一个承平日久的国度,对于远离黑道和混血种社会的人来说,日本和平得让人放松警惕,更何况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是东京最繁华、人流量最大的地段之一,治安足以让人放心。
即便稻叶征尔的形象略显怪异,街道上人们也只是觉得这是一个角色扮演的爱好者,还有人思考起来今天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大型漫展,或者今天是不是什么万圣节。
直到有人注意隐藏在兜帽之下,那一双令人心悸的黄金瞳。
鄙夷、愤怒、凶恶、狰狞……那一双燃烧的黄金瞳里,似乎带上了世界上所有的负面情绪,让人忍不住猜测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
“啊!”
女孩子的尖叫声几乎要盖过街道上的喧闹,响彻了东京的街头。
陈不易和白织的注意力也在尖叫发生的第一时间被吸引了过去,紧接着,他们就看见一道黑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空气中飘动的衣角宛如锋利的刀锋。
速度之快,就像一辆爆表即将失控的摩托车朝着他们撞过来?
什么情况?自己又不是唐僧肉,怎么妖魔鬼怪都想来咬一口?
陈不易大脑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这样的疑问,此刻自然不可能有谁能够回到这个问题,但是战斗的本能已经让他在瞬息一间做出了应对。
稻叶征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低垂下手掌,手指肌肉如同鸡爪一般收缩,指甲急速增长并覆盖上幽蓝色的荧光,在灯光照耀下如同鬼魅。
“不自量力的小鬼···找死?”
陈不易露出湛蓝色竖瞳,握着稻叶征尔的手腕,轻声说道:“我只说一次,谁派你来的,我可以让你死的轻松一点。”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白织,我马上回来。”陈不易丢下这一句话,就短暂地消失在了白织的视线里。
停车场内万籁俱寂,从天花板打下的苍白灯光照耀在深灰色光滑地坪上,渲染出长条形光晕。
陈不易将他丢在地上的画面,投射在两旁车辆那略带弧度的车窗上。
“你告诉我,我保你不死,怎么样?”陈不易笑着说道。
“你在开玩笑么?”稻叶征尔咧嘴一笑,“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么?一开始,你会感到一阵甜蜜的湮没,就像是喝酒醉倒了一样,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摸不到。”
“接着,就像是有人给你泼了一脸冰水一样,你醒了,视觉,听觉,触觉,嗅觉,一切都开始恢复,甚至比生前更加敏锐。”
“但是,这绝对不是馈赠。你感受得到光,却抬不起眼皮。你能感到自己躺在医院停尸间的冷冻柜子,冰冷,刺痛,却不能动弹哪怕一根手指。殡仪馆的入殓师用针线缝上你身体的创伤,你声嘶力竭地惨叫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接着.....是火葬。”
“狭窄空间内,火焰炽热,幽蓝,苍白,每一寸神经都在燃烧,每一寸皮肉都在湮灭,将人世间一切痛苦乘以千倍万倍才能与之比拟。”
“一堆灰烬,成了你一生的总结。”
稻叶征尔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恐惧后怕,他颤抖着说道:“你以为这就是结束么?不!不!脱离了腐烂的身躯,你依旧无法逃脱!”
“看来他对你施加的恐惧这么深,那就没办法啦。”
陈不易叹了口气,“不过你说不说都一样,等会可能会很痛哦。”
稻叶征尔咧嘴一笑,面庞上青筋暴起,眼眶周围深陷发黑,双眼中血丝迅速弥漫,两只眼珠如同鱼眼一般暴突而出。
他那原本方正的脸部骨骼,被骤然拉长,形如狭长马脸,嘴巴则扩张到了极致,两颊皮肉好似两面破鼓,飞快震荡。
“吼!!”
稻叶征尔的凄厉嘶吼在地下停车场中激扬回荡,一瞬间,两侧十数辆车辆,车窗尽碎。
爆裂的玻璃碎片在空中飞扬,滑落,编织出斑驳的绚烂光芒,如同瀑布下密集的水幕。
车辆警报器齐齐作响,尖锐鸣笛此起彼伏,数十盏车灯灯光连成一片,亮得刺痛人眼。
漫天白光中,倏倏破空声朝陈不易头颅袭来。
那是稻叶征尔的手刀。
他的手掌遍布铁青色,幽蓝指甲延伸出十数公分,狭长锋锐。
陈不易不急不缓退后半步,同时双手向前一架,架住稻叶征尔手腕。
沛然巨力从陈不易的手掌处传递而出,“起!”
陈不易暴喝一声,双手抱住稻叶征尔的手腕,如同旱地拔葱一般,将稻叶征尔猛地拽向车门。
稻叶征尔的手臂还被陈不易拽着,腋下“咚”地一声撞在车辆侧边的铝合金车顶上,将车顶外壳硬生生撞出一道凹槽。
“去死!”
像是没有痛觉一般,稻叶征尔怨毒凄厉地吼叫一声,没有抽回被拽着手臂,反而将身子贴上车门,另一只手化掌为刀,伸入破碎车窗,朝着陈不易的位置,自下而上猛然刺出。
钢铁扭曲的声音尖锐刺耳,合金材质的车顶在稻叶征尔的指甲面前,如同冻豆腐一般,被干脆利落地切割撕碎。
陈不易面沉如水,抬起脚掌避开如刀指甲,再猛地斜斜踏下,用脚底牢牢踩住稻叶征尔的手掌。
稻叶征尔双手被制,只能厉声咆哮。
“吼!”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
陈不易与稻叶征尔对吼一声,抬脚猛地踹在后者那张狭长马脸上,踩出一道黑黢黢的鞋印。
稻叶征尔猛遭重击,下意识地向后倒去,陈不易松开对他的束缚,跳下车顶的同时,一记膝撞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砰!”
稻叶征尔倒退数步,整个人砸进身后车辆的车门中。
还没等他站直身躯,陈不易已经欺身而上,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拽出车厢,砰地一下把他脑袋死死按在地上。
陈不易将稻叶征尔双手反扣在身后,双眼泛寒,朝着他大吼道:“看着,我的眼睛!”
幻象瞬间发动,雾气丝丝缕缕,似慢实快地将他笼罩覆盖。
随着陈不易一声冷哼,稻叶征尔化为冰屑,融入地面。
鬼猛众······赫尔佐格这个老家伙,行啊,我没去找你麻烦,还一而再的蹦跶。看来绘梨衣对他很重要,杜绝任何意外,还真是谨慎,那不给他添堵怎么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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