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平康坊。
小厮良子趴在大案上睡着了,嘴角留着口水。何若汐蜷缩在胡床上也睡着了。李金枝手中拿着小厮良子用毛笔写的清单,从上到下一一查看着。
良久,她将手中的清单放下,伸了伸懒腰。站在空旷的大厅,举目四望,一派冷清的气象。
李金枝大声道“我,李金枝,来自2013年的大龄剩女,一定要把平康坊打造成洛阳最红火的妓院。我要在大唐,赚很多很多的钱,全部换成金条,带回2013,买房、买车,娶男人。”
说到这里,李金枝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自己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在这里“痴人说梦”吗?
“金枝姐,你在说什么?”良子揉着眼睛问道。
“没什么。良子,快回房睡去吧。明天一早我要带何若汐还有永新去布善坊。你留守平康坊,我担心那丘月希会来捣乱。”
“金枝姑娘,我们去布善坊做什么?”何若汐睡眼惺忪的问道。
“去招聘。”
“招聘?”
“啊,就是找人啊。再找些姑娘和小厮,还要找几个有经验的厨师。”
良子雀跃道“金枝姐,那我就是可以当小领导了?”
李金枝笑道“应该是吧。”
……
布善坊是洛阳最大的“人力交易市场”,每日有上万人聚集在这里进行交易。有买卖丫鬟的,有买卖家丁的。也有平民在这里找活儿的。各色人等聚集在这里,形成洛阳城一道特殊的风景。
一路之上,永新的嘴巴总是在不停的说,李金枝知道这丫头是不喜欢被憋在园子里的金丝雀,所以也不做声,任由她一路之上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哎呀,金枝姐,看,这家布坊上新料子了,哎呦,多亮啊,这是上好的蚕丝啊。”永新指着一家布坊的布匹嚷道。
没等说完,永新又跑到一个卖豆花的老妇面前,喊道“金枝姐,若汐姐,快来看,这位大婶卖的豆腐花多嫩啊,味道一定非常好。”
看永新那渴望的样子,李金枝突然想起自己的妹妹玉叶,每当看到可心的东西,玉叶也是这样的神情,也是这样“咋咋呼呼”。
“那就每人来一碗吧,吃完再走。”李金枝边说边从怀里掏银子。
永新拍手道“金枝姐,你最好了。”
何若汐仰天长叹道“唉,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妮子,昨天晚饭的时候,一个劲儿说我是最好的姐姐,看来我昨天做的‘糖不甩’是白吃了。”
永新忙跑过去,搂住何若汐的肩膀,道“若汐姐,别生气。永新最爱吃若汐姐姐做的面点了。”
老妇盛出三碗豆腐花放到桌子上,道“姑娘们可要什么卤?我这里有酱汁瓜卤、牛肉卤、香菇冬笋卤。”
永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碗来,道“老妈妈,给我来牛肉卤,我喜欢吃肉,要肉多多啊。”
李金枝不喜欢吃韭菜花酱,便道“老妈妈,有香菜末吗?”
老妇人诧异道“香菜?”
李金枝猛一拍脑袋,笑道“啊,就是胡荽,胡荽切的末末,有吗?”
老妇恍然大悟道“哦,胡荽末啊,当然有的,我来给姑娘夹一些。”
三人围着木桌细细品尝着细嫩如玉的豆腐花。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求你们,放过我爹爹吧。”
李金枝回头看去,在街道的一侧,几个衙内正拖着一个瘦弱的老汉朝西墒街走去。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拽着那个老汉的脚,匍匐在地上。旁边是一个空的篮子,地上散着几十个被踩碎的鸡蛋。
“你再不松手,我就踹你了。”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官差威胁道。
“求求你,大叔,放过我爹爹吧,他不是坏人啊。”女孩哭道。
“我放了你爹,那我就得掉脑袋。”官差抬起脚来,狠狠朝那女孩踹去。女孩跌倒在地上,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我爹真的是被冤枉的啊,我爹真的没有杀人啊。”
“小胡子”愈发生气,道“我呸。没有杀人,有人昨日夜里亲眼目睹他杀人。”
“我和我爹昨日午后就来洛阳城里卖鸡蛋,一直在这里守着,这是最后一筐鸡蛋,哪里也没有去,什么也没做,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女孩坚持道。
“少废话,这就带你爹去见官。”“小胡子”示意那几个拖着瘦弱老汉的人快点走。
“我跟你们拼了。”女孩站起身来,撞向“小胡子”。“小胡子”没有想到女孩会撞过来,立时被那女孩撞了个“狗啃屎”。
“小胡子”大怒,从地上爬了起来,喊道“把这丫头绑了,一同见官。罪名是对官差不敬。”
一个官差走了过来,猛的一下抓住了女孩的胳膊。道“走吧。”
“住手。别欺负孩子。”一声大喝让众人吓了一跳。
“小胡子”回头看着怒目圆睁的李金枝,道“你是何人,胆敢阻拦官差抓人。”
李金枝朝“小胡子”一步步走过来,道“你口口声声说这地上的老汉杀了人,你可有证据?”
“有人指证他杀了人。”
“何时?”
“昨夜丑时。”
“何地?”
“天成村高粱地里。”
“何人告发?”
“天成村张盟山张员外。”
“亲眼目睹?”
“当然。”
“张员外贵庚?”
“三十有二。”
“所杀何人?”
“张员外的小妾薛豆儿。”
“小胡子”怒道“官府是不可能冤枉好人的,你是何人,为何如此关心?”
李金枝指着地上的男人,道“他是被冤枉的。”
“你谁啊你,凭什么说他是冤枉的?已经有人指证就是他杀的人。”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道“就是啊,就是啊,这姑娘凭什么说他是被冤枉的啊?”
李金枝冲围观的人,抱拳道“各位,昨天夜里是月缺之日,这天上根本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张员外是如何看清楚凶手就是这男人?”
众人道“也是啊,昨天夜里真的没有月亮,确实很黑啊。”
“大家看这男人的脚,是个内翻足,别说跑,就连走路都很艰难。张员外既然目睹了这老汉杀人,为什么不拦住他?张员外一个三十有二的壮年,竟然敌不过一个内翻足的老汉?”
“对哦,对哦。真的很奇怪啊。”
“更何况,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员外和小妾为什么会出现在黑漆漆无人的高粱地里?”李金枝看着“小胡子”问道。
“是啊,是啊。这大半夜的,员外郎不搂着小妾躺在被窝里,跑高粱地里做什么?”围观的人大声议论着。
“很好,很好。姑娘胆识过人,条理清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冷铆羽扇。
“你是?”
少年朝李金枝抱拳道“在下李璘。”
话音刚落,众人悉数跪倒在地,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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