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你母亲是个洒脱的人,她经常自言自己是为自由而生,饶是被原生家庭处处打压她也活出了自己的一片天际。我很羡慕她,她有我不敢有的果敢和坚韧,可她终究太年轻,太单纯,完全不是那些权贵的对手,当她醒悟过来想要全身而退的时候已经由不得她了。但不可否认,她和你爸爸之间,归根结底是一场算计,你妈妈她……没有那么不堪。”
时夏听她说完,思忖了会儿,说出自己的观点:“明姐,您不需要因为她是我妈妈就说用这些来美化她的行为。年轻和单纯不是借口,不管是出于私心的将计就计,还是被迫无奈,我妈妈她都做错了,她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她插足了别人美满的家庭,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明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里不由一笑,“你想得很通透。”
时夏盯着杯子里的热可可,只说,“我跟自己较过不少的劲,发现想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明姐稍稍诧异,笑意更深了些,“这一点你跟你妈妈很像。”
“我应该比她好。”时夏的目光落在桌面的照片上,照片上的女人唇角向上弯,笑容明艳动人,她盯着看了许久,心底泛起酸涩。
何苦呢,因为爱而不得葬送了一生。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爱而不得一个人时,她会及时止损,不委屈和勉强自己。
明姐眸光很深,“夏夏,这些事错也不在你,不要困在里边太久。”
“我会的。”对于母亲的感情,她无权评议,毕竟不能感同身受,她只唏嘘她的做法。想了良久,她说:“明姐,无论您和我父母有怎样的纠葛,您仍是我的最尊敬的导师,谢谢您今天约我出来告诉我这些。”
明姐笑过之后话锋一转,“还记得之前在我办公室看到的那副油画吗?”
时夏回想了下,“记得。”
“那是你妈妈画的,在怀你的时候。”
她想起时域给她的那副油画,反应慢了半拍,“……哦,有时间我想去看看。”
“随时欢迎。”
该谈的都谈得差不多,和明姐道别后她一个人在餐厅坐了许久,然后回了趟时家。
时域和许岚对于她突然回来一事都是愕然。
许岚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的水都忘了擦干,“夏夏,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时夏看着她脸上的欣喜表情,愣了两秒,“我正好路过,想着很久没有回来见你们了,就进来了。”
许岚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下,和沙发上看报纸的时域对视一眼,她满脸担忧的走到时夏面前,“你这孩子,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嗯?怎么这么问?”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许岚心里有数,蓦然松了口气,“没有就好!你这孩子,年初二不是回来过一趟,这才隔了几天就说好久,害我以为你在外受委屈!”
时夏被许岚拉到沙发那边坐下,听她说,“小泽搬了出去住,悦悦去了国外玩,家里就剩我跟你爸爸了,你多点回来那是最好了!”
时夏看了看时域,又看了看许岚,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全数咽了回去。
吃过晚饭后,时夏上了二楼,在桌面找到了时域给她的那副油画,她打开看了许久又卷好。
许岚在厨房准备水果,客厅里只有时域在,看见她手里拎着的东西,目光闪了闪。
时夏走到他面前,“爸爸,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许岚端着水果盘从厨房走出,“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看出她眼里浓浓的不舍,时夏上前抱了抱她,“我会经常回来的。”
将她送到门口,目光她驱车离开,许岚回到客厅,把水果盘端过来递给时域,本想劝他遵守医嘱多吃水果,却看到他紧绷的神色,“你怎么了?”
时域眉心微蹙,“她应该是知道了。”
许岚一时不明白他怎么转了这么深沉的语气,想了下,脸色骤变,“你是说——”
时域点头,看到妻子惨白下来的脸色,伸手拍了拍她,低声安慰几句,最后长叹了口气。
回到家,时夏告诉陆亦宸:“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了真相。”
陆亦宸顿了顿,揉了揉她的鼻尖,“你想怎样就怎样。这件事我跟爸都理亏,不该瞒着你。”
时夏:“我不怪你,你是为我好。”
陆亦宸垂眸看着她,“其他人呢?”
时夏摇摇头。
她的妈妈顾矜已不在人世,时域和许岚没有亏待过她,明姐是良师,每一个人她都没有理由去怪。
至于隐瞒这件事,她是怨过的,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时,没有人肯告诉她,那段时间她怨念很重。如今已经知道了,也想开了,便没有了怨。
她吐了口气,如释重负般,“以后我不会再这样跟自己过不去了。”
陆亦宸也颇感欣慰,这一步她终于迈过去了,看着她诚恳反省的样子,不禁失笑,“你啊,就是把自己困在死胡同里,明明可以自己走出来,却偏偏要矫情地让我搭一把手。”
时夏一怔,尔后又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连她都没发现自己其实是有这种私心的,他却在短短几秒内总结得这么简洁到位。
被他这么直接了当地挑明,她的脸微微烫起来,那是一种被看破心事的窘迫。
陆亦宸眯了眯眸,循循善诱,“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有着不可估量的重要性,嗯?”
时夏推了他一下,“少不要脸了!”
陆亦宸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伸手抚了下她的脸庞,把她摁回怀里,“你能这样依赖我我很高兴。”
时夏迟疑了一会,脸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我有时候很矛盾,想依赖你,又不想事事都依赖你。”
陆亦宸对她这样的矛盾点是早就习惯了的,当下只说,“按你想要的方式来就好,我来适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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