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清醒的埃里克顺着监牢的缝隙,放出了上帝之眼。
通过上帝之眼传输来的景象,他总算了解到自己的处境。这是一处地牢,整体位于地下,难怪如此阴暗潮湿。
在关押自己的监牢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灯光昏暗。这些走廊串联起无数个牢房。让埃里克有些意外的是,地牢的看守很少。
的确,埃里克晃了晃眼前的铁栅栏。
这栅栏十分结实,看守只需偶尔巡逻即可。
操纵视角,穿过走廊,就来到了一处看守室。看守室里摆了两张单人简易木床,又有几套桌椅和立柜,里面摆着两三瓶酒。旁边还放着不少皮鞭和刑具,上面还有暗红的血迹。
此时,里面的七八个看守正在聊天打屁,消磨着时光,根本没时间去地牢里巡逻。
埃里克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沿着看守室的通道向外探索。埃里克之前尝试过,上帝之眼的最远可以放飞10000码。
而在自己的领地威尔兹时,上帝之眼则没有距离限制。
此时,上帝之眼才飞走不到100码,所以无须担心距离问题。
埃里克催动着上帝之眼沿着通道继续向前,沿着台阶逐级而上,来到了地面。
地牢入口建在一个大厅内,入口处有两个卫兵把守。大厅内,只有两名管理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翻阅着档案。
埃里克看得出,他们很焦急。
可惜上帝之眼只能给埃里克传输过来图像,声音、气味等其他感觉都不会随之传输回来。尽管如此,埃里克还是可以通过他们脸上的汗珠,感到他们的紧张。
就在两名官吏急的抓耳挠腮之际,埃里克看到大厅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埃里克认识,就是把他送进来的莫里森。一见到这个家伙,埃里克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去痛扁他一顿。
可惜,自己的本体现在还在地牢里。
埃里克认下怒意,看向与他一起进来的另一人。
这人比莫里森还要高一些,年近六旬,须发大多已经花白,却精神矍铄,给人一种十分精明强干的感觉。
老者身着一身淡蓝色贵族长袍,身材颀长。虽然年纪已老,他的体格依旧壮硕,看得出他年轻时,必是一名驰骋战场的骑士。
此时,莫里森对他的态度十分拘谨。
看得出来这位老者的地位,比莫里森高了好几个等级。
两人的对话,埃里克自然听不到。碰巧埃里克会唇语,虽然只时看了一会儿,埃里克就察觉出,他们谈论得正是自己。
他们多次提起威尔兹和男爵等词汇。
老者明显很生气,却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随着两人的交流,一旁查阅典籍的官吏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莫里森还想解释些什么,可老者根本不管他的话,伸手抄起一旁柜子上的物品,用胳膊扫到一旁的托盘里,推给莫里森。又伸手抓起柜子上的一把淡紫色佩剑,向地牢走来。
埃里克知道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收回神之眼。
从大厅经过看守室再到埃里克所在的地牢,只需要两三分钟。
埃里克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冷笑一声。
“莫里森,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招惹我呢?”埃里克已经猜到了那个蓝袍老者的身份,于是把衣服脏的一面朝下,铺在了稻草堆上。
他则安坐在地牢之中,等待着两人找上自己。
很快,埃里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咒骂声。声音很微弱,埃里克还是听清了。
莫里森在骂看守,骂得很难听,极力往几人身上推脱责任。看来他在大厅里,也是这么和老者解释的。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埃里克把眼睛闭上,在监牢里勉强装作怡然自得的样子。
两人来到埃里克的牢前,莫里森强撑着表情,一旁的老者则脸上阴晴不定。
“喂!”莫里森朝着牢里喊去。“里面那个,把眼睛睁开!”
埃里克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莫里森:“我不叫喂,我叫……”
“埃里克,到此为止吧。”蓝袍老者打断了埃里克,并说道:“我对此表示抱歉,在这件事被公爵知道前,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即使猜出眼前的人是谁,埃里克也不愿就这么了事,他指着莫里森道:“不行。我是他抓进来的!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埃里克的话,掷地有声。
两人的对话,让莫里森心里一惊。
在宫相大人找到他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多年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没想到宫相大人竟然亲自莅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可宫相竟然说他抓错了人,把公爵的座上宾送到了监牢里?
这怎么可能?
莫里森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这个案子,作案动机明确,证据链完整,这伙人就是杀害柏塞尔的凶手!”
可任凭他怎么推诿,宫相都要亲自来地牢里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这个被自己关在地牢里的青年,似乎真的不一般。
莫里森顿时满脸焦急:“大人,您听我解释,我们……”
“不用再说了!”宫相拦住了莫里森,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可惜。“先把牢门打开,我要和他单独聊聊。”
随着牢门打开,宫相给了埃里克一个手势,让他移步。
“不必了,今天的事不解决,我是不会出去的。”埃里克道:“如果我是被凭空捏造证据,以路人的身份被捕入狱,我都不会如此抓着不放。”
他看着宫相:“杀人凶手是我手下抓的,怎么到头来我成了杀人凶手?”
“难道公国放着恶人不抓,放着局外人不抓,偏偏要挑劳苦功高者,先下手吗?”
这些话,莫里森他们自然听不懂。
这是专门说给宫相听的。
宫相看着神态自若的埃里克,心里摇了摇头。
“你还是太年轻啊。”宫相挥了挥手,让莫里森等人先出去。
他踱步走入监牢,在埃里克面前晃了一圈,深深吸了一口地牢中的空气。
“四十三年了,真快啊……”
埃里克不知宫相在感慨些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这个两鬓斑白的老者,竟然有一丝自己给他添了麻烦的感觉。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埃里克制止住。
停!
现在是自己被无故抓进来,自己才是无辜的一方好吧!
“你想怎么处理莫里森。”宫相低头看着埃里克,眼中满是慈爱。
给埃里克一种,即便是他要莫里森的命,他也会答应的感觉。
“我想先知道真相。”埃里克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宫相叹了口气,脑袋轻轻晃了晃:“现在只知道是一伙码头苦力救了杀人犯,顺手杀了柏塞尔他们。至于是谁栽赃嫁祸你们,暂时还不清楚。”
“报警的目击者呢?”
“还在追捕。”
“那……那些逃犯的身份呢?他们不是在码头工作吗?少了谁不是很快能查清楚吗?”埃里克又问道。
“这倒是可以派人去查一查。”宫相闻言点了点头:“事出紧急,我也是刚刚知道你入狱的消息。你还知道别的消息吗?毕竟……这样的案子,也的确很恶劣了。”
“我在酒馆喝酒,两个码头力工打了起来,似乎是为了一个女人。我的手下抓住杀人凶手后,柏塞尔进来把他和尸体带走,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埃里克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
他越说越生气:“那个莫里森,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抓过来,这就是阿布雷恩的治安官吗?”
“当然不全这样。”宫相说:“既然你没事,就快点出狱吧。逃犯们我会亲自带人抓捕,不要因为这件事,把你辛苦积攒的名望毁掉。”
“名望?”埃里克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名望?”
宫相看着埃里克,不知道他的意思。
埃里克的话,既挑明了宫相来此劝说他快点出狱,是为了保护公国的声誉。又有坐地起价的嫌疑。
宫相的眼里透漏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年纪轻轻就继承爵位,真不知道这对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论你遭遇了什么,请你相信。公国是不会随意迫害一位贵族的。”宫相继续道:“你有留学经历,在领内兴建地产,又剿灭了兰尼城外的大盗。这些东西都是公爵乐于看到的。”
“也正因如此,我向公爵举荐你。”
“如果公爵知道此事,他会怎么看你?”宫相突然逼近:“一个酒肉之徒?一个从提哈回来的纨绔?一个轻视荣誉的贵族?”
埃里克承认,宫相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坚持道:“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见埃里克做出让步,宫相扶起埃里克,把手里的佩剑还给埃里克:“我们先出狱,我会掩盖这一切。”
“真的?”埃里克接过佩剑,看着宫相,将信将疑。
“那当然了。”宫相揽过埃里克的肩膀:“说起来,你在阿布雷恩还没个住处吧,我在城郊正好有处庄园,就送给你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埃里克有些为难,一时间被宫相的热情冲昏了头脑,跟着他的脚步,出了走廊。
“你要记住,你是一名贵族,天生就和莫里森不一样。”经过莫里森时,宫相适时说道。
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莫里森,埃里克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莫里森也不是一般人。
可惜,是个蠢人。
埃里克从托盘上,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拿好。
有了宫相的礼物,埃里克顿时觉得莫里森也不是非死不可,于是大度地扶起莫里森:“莫里森,我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
莫里森低着头,没去看埃里克。埃里克也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这样想着,气也就消了。快要走出看守室时,埃里克向后面说了句:“以后走路要小心啊,莫里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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