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渠梁一回头,便看见景监跟了上来,正担忧的看着他:“君上,没事吧?”
“没事没事……”嬴渠梁摆摆手。
“君上要是还想见上卿的话,改日再去吧。”景监说着。
“不必了。”嬴渠梁的语气有些沧桑。
随后,他又来到甘府门口,把那块玉放在了家仆手上,让他交给甘龙。
嬴渠梁没留下任何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很快,甘龙和杜挚都看到了那块玉。
甘龙瞬间流出了眼泪:“这块玉……呜呜呜……”
“老师,这块玉为什么在君上手里!?”杜挚一脸不可置信。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
甘龙眼睛直直的看着这快玉,反复询问着家仆。
君上这是原谅老臣了?还是……呜呜呜呜……
“我要问问我父亲!”杜挚不管不顾地走了出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
出了甘龙府邸,他却被突然来到的赢虔拦住了:“跟我走吧。”
但杜挚想起了甘龙的嘱咐,于是谢绝了赢虔。
眼见梁元变法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赢虔和他背后的势力,已决定加快反击的步伐,甚至将不惜死战!
当然,这一切他们做得是非常隐秘。
此时,王壮已经到了那位妇人的居所。
他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身上虽然是那身破旧的衣服,但他丝毫觉察不到冬天的寒冷。
脸上甚至还淌着之前搬木头流的汗。
他捧着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从官府赚来的五十金。
他站在院门口,端着箱子,宛如英雄归来。
门是大开着的。
王壮踉跄的走进院子里,将箱子往地上一扔,同往常一样,呼喊着那妇人的名字。
那位一直帮助他度过最艰难时刻的妇人:车娘。
但却一直没有人应声。
车娘常住的那间屋子也是敞开的,里面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呢?
王壮急了!
房顶缺了一大块,还在丝丝的漏风,只要一下雨雪,这房子准要漏雨。
王壮又转身去了车娘常常做饭的厨房,依旧看不到人。
灶炉的火刚熄,还有几丝温度向外飘散着。
而灶台的边缘,放着一把锁,配着钥匙,大概是锁这个院落的门用的。
灶台上还摊开了一块麻布,上面隐隐约约有着字迹,细细凑上去一看,真的是字,是车娘留给他的。
王壮知道车娘不识字,这麻布上的字,八成是车娘央求别人替她写的。
可尽管是代写,字体依然歪歪斜斜,可见代写的人也没什么文化。
王壮在义渠出身不错,对于秦国文字多多少少认识一点。
于是他拿起那麻布,细细看了起来。
车娘留言说她必须尽快为孩子们找到父亲,她实在等不及了,在这里待下去终究还是找不到丈夫,不如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地方寻找,兴许还有一丝希望。
她或许就不回来了,请王壮保重,以后的饭食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了,很抱歉。
然后她又说王壮居无定所,想必也很需要这么一所个处,这所小小的院落,她便留给王壮了……
王壮读罢就是一愣。
他彻底慌了!
那妇人,走了?!
一切来的都是那么猝不及防啊!
王壮一手攥着麻布,一手攥着灶台上那把锁。
他跌跌撞撞走出那间小小的厨房,站在小小的院子里。
他只觉这片小小的院落陡然变得大了起来,变得那么空旷,那么孤独……
他有了五十金的赏钱,他能干的事情变得多了起来!
但是,唯有一件事情却办不到了。
那妇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想用这五十金,还完妇人的恩情啊,可是……
他忽然觉得,要这五十金又有何用呢?!
他忽然发现,原来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金钱办不到的啊!
王壮愤愤一脚向放在院子正中的箱子踢去。
然而他并没有踢翻这箱子,这一脚,反而踢的他脚趾头隐隐作痛。
然后,他又向地面踢了几脚,扬起了一阵细小的灰尘。
然而这并这疼痛让他很不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更不能改变任何事实。
于是,他颓然的坐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他,感到无边无际的孤独,忍不住泪如泉涌。
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站了起来。
一句话猛的在他心头激荡起来,那是一位秦国小吏的话,那人的名字叫冯沧。
他说:一个义渠的大老爷们,没想到啊没想到,真肯弯下腰来吃一个妇人的软饭。
对啊,他是在吃软饭……
当时那个叫冯沧的秦吏要他入秦国的户籍游籍,说游民只要入了游籍,就会有很多好处等着他。
而且,不单单是给他一个人带来好处……
他入了游籍,真的能有好处吗?真的能带给不止他一个人好处吗?
说不定还能因此找到那位妇人呢?
以前,王壮是不愿意成为秦人的,他坚持要做忠贞有尊严的义渠勇士,所以,他拒绝加入秦国户籍。
可不成为秦人,倔强的在秦国当一个游民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他什么都解决不了,甚至连报恩都做不到……
他再也不想管什么秦人不秦人了。
“真是个懦夫!”王壮又想起了秦国国君骂他那五个字,不由的更坚定了信念。
自己从前的行为,真是愚蠢啊!
固守着那么一点点无意义的执念,可怜而又让人发笑,结果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
自己这样能开心吗?
不开心。
不但不开心,还郁闷……
这时,他突然又记起了冯沧的另句话:“你只要想通了,来找我冯沧。”
是的,他现在想通了!
于是他站了起来,先将箱子搬到房里藏了起来,又从里面拿了些出来随身使用。
然后,他锁上了院门。
他想好了,他要去找那个叫冯沧的秦吏……他要入游籍。
此时,冯沧几人正在栎阳一个有名的酒楼里。
便是忘忧酒楼。
这里的客人来来往往,生意很不错。
酒楼老板的女儿郑伊得了闲,坐在门口,望着往来的行人。
一脸的天真无邪。
坐在门口,望着人海,便是她的快乐。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这人一身破旧的衣服,但掩盖不了那健壮的身材。
他在街上走着,不住地张望着四周店铺。
突然,他看向忘忧酒楼这边来了,盯了郑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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