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瑾回到家,不免又被心急如焚的谢瑛容一通训,她这么也没想到女儿居然不吭一声就进宫去坐实了赐婚这件事,想要说两句狠话,可看着她一脸病容又狠不下心,只得一个人叹惋不止。
“娘,你再这样唉声叹气下去,容易老得快,小心爹嫌弃你是个黄脸婆。”宋瑜瑾捧着茶立在一旁,看谢瑛容半天不搭理自己,故意道。
谢瑛容闻言终于绷不住脸,不屑道:“就你爹那样的,从来都只有我嫌弃他的份,哪轮得到他来嫌弃我。”
宋瑜瑾闷笑,做了个请罪的动作:“是,我们的宋夫人秀外慧中,心地善良,所以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女儿一回。”
“你啊。”谢瑛容接过茶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宋瑜瑾的额头,“从小你就主意大,现在我也管不了你了,只盼你将来别因此生了怨愤才好。”
面上不说,谢瑛容心里还是愁绪难消,嫁给沈独,就意味着瑜儿失去了做女人和做母亲的资格,现在她还小,并不会觉得如何,可就怕过上几年,为此两人生了嫌隙,成了怨侣。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没影的事有什么可愁的。”宋瑜瑾转而安慰母亲,言语间十分看得开,倒是把谢瑛容的愁思说的淡了几分。
宋渊站在门外,看着女儿如此乐观,心中虽难掩苦涩,却又生出欣慰。
“爹,你来啦!”宋瑜瑾看到宋渊,把人拉进了屋内,“女儿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有什么事和你娘说不就得了,她还会不答应你不成。”宋渊嘴上嫌弃,却还是随着女儿步子做到了桌边。
宋瑜瑾把在重锦宫向玉贵妃询问嫁妆一事说了。
“欺人太甚!”谢瑛容怒道,“她当是打发叫花子吗!”
宋渊拉过谢瑛容的手,“稍安勿躁,听听瑜儿怎么说。”他示意宋瑜瑾继续。
宋瑜瑾红唇一勾:“自然是要按贵妃娘娘说的办。”
自那日入宫回来以后,宋家上上下下真的为宋瑜瑾的出嫁做起了准备,倒是让得到消息的常乐坐立不安,禁足之中也想了办法捎信前来询问。
宋瑜瑾不便多说,但还是提笔回了一封勿要担心的信件,刚刚让听夏交给等在外面的侍女,就听下人通传——表小姐来看她了。
方明珠?
宋瑜瑾心头涌上厌恶,还没来得及开口,方明珠就已经提着食盒进来了。
十五岁的少女正是如花的年纪,明眸皓齿,声如黄莺。
“表姐,你身体可好些了?我带了你爱吃的鼎祥记的点心来看你。”方明珠对她这里早也是轻车熟路,径直入内也没有人阻拦,“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听夏没有尽心照顾你啊?”
“够……是我没休息好,和听夏无关。”临到嘴边的怒喝被咽了回去,宋瑜瑾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才能痊愈得快。”方明珠关切道。
熟悉的语调里,大牢里的一幕幕又开始在眼前回放,最终停留在那张一脸得意炫耀胜利的脸庞上,又慢慢与眼前这张还带着稚嫩的笑脸重合。宋瑜瑾很想好好问一问,她方明珠对宋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非要逼得宋家家破人亡!
但她知道不能,且不说重生的事情太过怪力乱神,她轻易不敢宣之于口,更何况现在的方明珠还没有坐下后来那些毒辣无情的坏事,她要是问了恐怕会被当做失心疯。
方明珠被宋瑜瑾直瞪瞪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表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宋瑜瑾艰难的撇开视线,扯了扯嘴角:“你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你啊。”方明珠拄着下巴,忧愁道,“表姐,你真的要嫁给沈独啊?”
宋瑜瑾一顿,余光扫过一派天真无邪的方明珠。
“不然呢?”
“听爹说,沈家是乱党,沈独也是乱臣贼子,更何况他还……”方明珠面上一红,“……还不是男人,你嫁给他,可要怎么办啊?。”
宋瑜瑾神色淡淡,曾几何时,她就是被方明珠这样一幅推心置腹的样子蒙骗,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和她说。不过现在再看到她种做派,心里只有警惕和防备,她总要像个办法,名正言顺的除去这只毒蝎子才是。
“表妹尚未出阁,这些话可别整天挂在嘴上,免得坏了名声。”
方明珠一噎,讪讪道:“我只是为你着急,没想这么多。”
“还是多注意些好,毕竟你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要是让人听去了,影响不好。”宋瑜瑾道。
方明珠有些奇怪:“表姐,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宋瑜瑾对自己可还从来没有这样冷淡过,进来半天没一个笑脸不说,就连她带来的点心碰也不碰一下。
“可能是近来没休息好,有些累了。”不想再与方明珠虚与委蛇下去,宋瑜瑾扶住额头,露出疲倦之色。
方明珠适时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姨母说会话。”
宋瑜瑾既不起身,也不说相送的话。
方明珠转身,脸上闪过不平之色。
宋瑜瑾心中冷笑,等去送信的听夏回来了,直接指着桌上的点心道:“给我丢出去,喂狗!”
听夏一看,这不是小姐最爱吃的点心吗,心中有疑虑,动作就慢了下来。
宋瑜瑾又道:“以后表小姐送过来的东西,一样也不准收。她要进我的屋子,也先要通传一声,我允了再让她进来。”
“哦。”还以为两人闹了别扭,听夏忙不迭把东西拿出去,生怕再惹小姐生气,心里犯起了嘀咕,自家小姐和表小姐的关系一直很好,怎么突然起了矛盾。
等听夏一走,宋瑜瑾放下手边的书又发起呆来。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方明珠和宋家隔得远远的呢?
这一边,见过了宋瑜瑾,方明珠又去前厅,方母和谢瑛容聊得正开心。
方明珠的母亲是宋渊庶出的妹妹,和宋渊的关系不错,故而和谢瑛容的姑嫂关系也很融洽,常常带着方明珠来宋家走动,谢瑛容也很喜欢这个温柔可爱的侄女,每次来少不了要送一些女孩子的首饰珠宝。
这一次也不列外。
“这原本是要留给瑜儿的,只是她用不上了,未免留在箱子里蒙尘,就拿来给明珠了,你们可不要嫌弃啊。”
锦盒里,躺着一支纯金打造的步摇,是喜鹊的形状,缀以珠玉玛瑙,光华流转,精美绝伦。
方母喜不自胜:“嫂子总是这么破费。”
“无妨,都是一家人。何况明珠的也不小了,总的有几件拿得出手的东西。”谢瑛容笑道。
方明珠连连道谢,袖子里的手却悄悄握紧了。
一出了宋府的大门,方明珠的脸上的笑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爬上等在门外的马车,把首饰盒子随手扔在一旁,懒得再看一眼。
“怎么了,谁有惹你不高兴了?”方母一进马车就看到从背对着车门靠在侧壁上的女儿。
方明珠怏怏不乐:“还能有谁,不就是身娇体贵的宋大小姐,早不累晚不累偏偏我去看她的时候就累,摆明了就是不待见我!”
方明珠拉过母亲:“你是她的长辈,好心好意来看她,她也不出来打声招呼,可见也不把我们娘俩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总是用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方母嗔怪,“你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你更好啊。你看,你姨母不是送你了这么珍贵的步摇了吗?”说着,捡起扔在地上的步摇。
方明珠一巴掌又把东西打飞出去。
“她不要的东西才给我,当我是收破烂的吗!”想起谢瑛容说的话,方明珠愤愤不平,“她的意思,不就是说我的东西都是些拿不出手的玩意儿,要靠她的施舍!”
方母皱眉,责怪道:“别整天胡思乱想的。”重新收好步摇,存心要让女儿冷静冷静,方母开始闭目养神。
方明珠背过身子,眼中泛起泪花,只觉十分委屈。
自从那天见过方明珠以后,宋瑜瑾就把这个人暂时抛之脑后。成亲的日子一天天近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沈独住在宫里,她嫁给沈独后不能随意进出,是以和父母商量过后,宋瑜瑾打算自己买个宅子,备一处既让玉贵妃挑不出错来,又能她自己做主的小天地。
还有,母亲手里经营的几个铺子,也开始一一交到她手里,不过明面上,房契地契还是在谢瑛容手里。
以及,能为她打听消息的眼线。
以前是她太过理所当然,总想着那些事有爹娘在外面操心就够了,蒙蔽视听,不了解宫里的动向,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现在她要引以为戒,好好关注宫里的风吹草动,才能把握先机。
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仿佛一眨眼就到了成亲的那一天。
直到穿上大红的嫁衣,宋瑜瑾才生出点要嫁人的真实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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