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七手指头碰了碰旁边一朵白茶花,花盘很大,花瓣一层叠一层,淡雅清幽,她是极为喜欢白茶的。
“嗯,很漂亮。”
容若并没有特别喜欢的花种,她更注重实用价值,比如吃,或者做药。
“喜欢就摘些回去。”容若想这里反正这么多,人家也不会在意的哦。
狐小七抿唇笑:“不用了,其实我家乡也有很多的,一整片都是白茶花,特别美。”
摘满整个院子的白茶花有精致秀丽的美,但想起那漫山遍野,一眼望去没有尽头,当海风吹起时,白茶轻轻摇曳,就好似白色的花海,那种壮观和美丽,叫人恨不得沉眠其中。
容若点点头,想家了。
“容姑娘,你见过一座山都是白茶花吗?”
容若想了下,淡淡道:“我只见过一座山都是坟墓的。”
那是一个小山村,特别的偏僻,容若在实习最后一年,和院中其他的同事进行了一场医疗志愿服务。去之前院长就提前打过招呼,那边条件艰苦不说,最重要疫情严重,现场状况很惨烈。
在那之前,容若见过最惨的画面是某个仓库发生爆炸,医院连夜送来了三十多位重伤患者,有的皮开肉绽,有些面目难辨,还有些手脚都残缺……
容若是外科医生,见惯血腥场面,以为最惨不过如此。
当她走近小山村,迎面就是一座山,时值隆冬,满山枯木,焦草杂乱无章,唯有一个个拢起的土包清晰可见。
最初大家以为那是某些地方的风俗,后来才知道,一个土包下面就是一具尸体,一整座山,密密麻麻的全是坟,却甚少有墓碑。
小山村原本景色秀丽,保留着大自然的原滋原味,但是又贫穷落后,不知道何时开始村里开始流行卖血,但由于是非法地下血液站,没有经过严格的消毒检验,突发大面积的艾滋疫情,感染了一大群人,包括那个小山村的村民们。
容若至今记得那副画面,穿着破布棉袄的妇女吊死在自家门前,她形容枯槁,瘦的没有人样,瞪凸的双眼似乎在控诉这个世界的无情,前面半截衣裳半退,垂掉出软趴趴的皮肉,身前,两岁多的孩子垫着脚尖,想要吮吸母乳。孩子浑身脏污,没人清理导致屎尿一身,恶臭传的很远,他眼巴巴的望着早就死去的母亲,眼神里只剩下本能的渴望。
震惊,哀痛,还有绝望。
这并不是偶然,基本上此种场景在小山村随处可见,不同的画面,同样都是悲剧。
活着的人替死去的埋葬,成了彼此间的默契,当死亡成为常态,人们在绝望中麻木,就算太阳照常升起,再也照不亮这方天地。
……
“你在想什么?”狐小七看不透容若,比如现在的神情,明明两个人站在一起,却好似隔了千万年的距离。
容若勾起嘴角笑了笑,笑颜清淡:“没听你说起过,你家乡在哪里?”
狐小七抚摸白茶的手一顿,很快的,指尖描过花瓣边缘,弯着眉眼道:“一个小地方,离这里很远。”
“你们兄妹不像。”
“很多人都这么说。”狐小七笑起来,如含苞花朵,一夜间都舒展开来,赏心悦目。
就冲这个笑容,容若有些喜欢这个姑娘了。
“你和淳王之前就认识?”虽是问句,但容若给的表情是肯定的。
狐小七撇撇嘴:“算是吧。”
容若支起下巴,见她不太想提起,转而问道:“你为什么骗他?”明明这个毒很好解嘛。
“给他点教训,不然他还以为我……”狐小七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和慕原澈又血海深仇。
容若眨眨眼,以为什么?
“咳……”狐小七脑子里窜出一些画面,强自压下去,脸腾的红起来。
容若眯眸,看着那可疑的红晕,眼睛里充满探究。
“小嫂嫂,我还没恭喜你呢。”慕原澈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俊朗润秀的脸庞还有点苍白,不过无损于他的嬉皮笑脸。
容若转头看过去,发现段衣又不见了,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她要是有这份功力多好,就能当个侠盗,飞天入地,也不愁没有银子花了。
“不过你这次得罪大发了,依照我对那些小美人的了解,小嫂嫂你往后的麻烦不少啊。”慕原澈吊儿郎当的坐下来,架起双腿,说着有些感叹,眼里都是兴奋。
容若瞟个眼神过去:“你有点幸灾乐祸。”
“哎呀,小嫂嫂你怎么可以误会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一知道你可能被人陷害,我连自己身上的毒都不管,就想过来解救你,你这么说,我心碎了。”慕原澈揉了揉胸口,一脸煞有其事的模样。
狐小七默默翻个白眼,心里唾弃了一把。
“得,你这样说我胃里酸。”容若一摆手。
慕原澈眨了眨眼:“小嫂嫂吃坏东西了?”
“想吐!”
慕原澈:“……”
转头,看向慕北辰:“皇兄,小嫂嫂是不是有了?”
……
几人就在白茶居用的午膳,狐小七吃的很满意,饭菜不要钱不说,一道道精美的,光看就让人流口水。
容若吃到一半,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慕原澈是闲不住的人,从刘大人的小妾争风吃醋到王大人逛妓院招原配大闹,连昨晚上西大街袁大人喝醉让小混混调戏都知道,简直就是一部行走的八卦全书。
容若和狐小七听着当下饭菜,这饭菜越吃越香。
说的口干舌燥时,慕原澈喝了一杯酒,笑嘻嘻道:“不过今天京城里大家讨论最多的一定是小嫂嫂了。”
容若一筷子夹了根鸭舌,吃相简单粗暴,优雅淑女什么的,全都靠边站。
慕原澈抽了抽嘴角:“小嫂嫂,你能不能别打破别人的幻想。”
“我怎么了?”容若嘴边还沾到一点酱料,努力用舌头舔。
“问皇兄。”
容若歪着脑袋看过去,慕北辰单坐在那里,姿态随性,雍容华贵,自成一股气场,与对面三人无形中隔离开来。
她很少见到慕北辰穿宫服,一般都是玄色衣服,心里还吐槽过,年纪轻轻天天穿这么黑,装深沉么。
此时身着青色滚龙袍,头戴紫金冠,腰束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脚登青缎朝靴。扫去往日眉间阴沉,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中含星辰万千,肌肤光泽如玉,气质若兰,暗香浮动,勾的人心魂欲醉。
狐小七咬着一截鸭脖子,心里想,难怪传闻中说静王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传闻不如见面,真是比女人还好看,不过气场过于强大,绝不敢有人将他比同女子。
慕原澈眉角下垂,散发出一股幽怨气场,他知道皇兄很好看,可是他也不差好不好。
狐小七吐掉鸭骨头,终于正眼看了眼慕原澈,对方给她一个灿烂似桃花的笑脸,狐小七挑了挑眉梢,心中跳出两个字,无赖。
“小嫂嫂,皇兄好看吗?”慕原澈凑到容若耳边,笑眯眯的说。
容若手一抖,筷子上夹的一个丸子‘咚~’一下掉在桌子上,骨碌碌从桌子一路滚下去,掉在地上弹了三下。
“咳~还……还行。”容若咽了咽口水。
“我也挺好看的。”慕原澈弯起嘴角,笑的纯良无害,一脸求夸奖。
“你差远了。”容若脱口而出,过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捂脸,不小心又说了实话。
“噗——”狐小七好不容易才没用把嘴里的酒喷出去。
慕原澈很受伤:“皇兄,以后别跟我待一起!”
慕北辰挑眉,无视一切无聊话题。
一顿饭吃完,段衣又回来了。
“王爷,有人看到郑佳人的丫鬟采菱曾经出入厨房,并且进过刘斯缈的客房,属下找她审问过,她只承认在容姑娘和刘斯缈的茶水糕点中下了泻药,至于茶杯上的剧毒,她说不清楚。”
慕原澈一脚踹翻院子里一个石凳:“我看郑槐安这个从三品的官是当腻了。”
“容若的舞衣和彩缎是她动的手脚?”慕北辰指尖轻叩桌面,声音轻悠淡漠。
“采菱说没有,她只是把刘斯缈的舞衣连接处暗线破坏,表面看不出痕迹,只有舞蹈动作大了,线条会脱落,造成衣服线条绷断的假象。”
容若抿了口茶,冷笑:“好心机。”
“段衣,你确定那丫头没说谎?”慕原澈一双桃花运上挑,似笑非笑道。
段衣点头:“不可能。”
“用刑了?”慕原澈摸着下巴摇头:“啧啧,段衣你下手也太狠了,对待女孩子要温柔点。”
段衣眼角抽搐,他要是没记错,三年前慕原澈就是这么一副温和如春风的表情,硬生生折断了一个人的双手双脚。
“别乱想,老子从来不对美人用刑!”
段衣抿紧嘴唇,遵循沉默是金。
“不是采菱,那是谁?”容若眯起眸,看来有人想要她的命。
狐小七扯了扯肩前一缕碎发,思忖道:“其实行凶的人很聪明,他应该很了解你,知道把药下在茶水里,不管再细微的味道口感,你都可能察觉,所以就下在茶杯边缘,这种毒沾唇即中,就算你感觉有异样,以为不喝就没事,实际上毒早就从皮肤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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