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都观察容若时,身为话题人物的容若敛眉低垂,玉一般的脸庞凝着一层沉思,墨发与白衣随着风轻轻扬起,清雅的容貌超尘脱俗,使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一时看的都失神了。
红线转过身时,恰好看到好几个小宫女和太监在旁边偷看,走了过去,轻斥道:“是不是没事干了都,要不要我去给你们娘娘说一下,多给你们一些活来做。”
“红姑姑。”大家一起行了个礼,随后马上做鸟兽散,他们可不敢得罪红线,出了名的凶呢。
红线威厉的话语声也惊醒了容若,她抬眸看过去,正好红线侧头,两个人一个照面,红线眼皮一撩,眼珠子往旁边移,给了容若一个轻视的表情。
容若扯起红唇,不由得一笑,这个宫女真是有点搞笑,她应该没得罪对方吧,怎么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脸色看。
“狐媚惑主。”红线严整的脸庞动了动,嘴里吐出四个字,轻的几乎听不见。
容若自觉耳朵还算灵光,况且离的也近,恰好听了个正着,不由得笑容更加灿烂几分,但笑不及眼底。
她发觉自己可能真的是同性绝缘体,从头到尾凡是出现在身边的女性,没有一个不对自己有敌意的,而且这份敌对都来的莫名其妙,光是站在这里,就叫别人仇视。
至于周沁珠虽然谈不上敌对,可也是有她的目的。
“这位姑姑,我们是第一次见吧?”
红线拧了拧眉头,倒是没想到容若会主动开口,冷着脸转向一边,摆出一副高傲的不愿意搭理的姿态。
容若不管不顾,继续说道:“既然是第一次见,你就这么讨厌我,只能说明两点原因,第一,你不喜欢任何一个比你长的好看的女人,包括鄙人在内,但是,我想想这个可能性又不太大,毕竟宫里漂亮的女人到处都有,你要厌恶也厌恶不过来呀,所以我就猜到第二个原因……”
红线抬着下巴缓缓移动了一下身体,双手交握放在胸前,摆出一副姿态,嘴角的笑轻蔑冷傲,在她眼里,觉得容若太过自以为是。
“你是被好看的女人抢了情人吧,我想这个可能是最大的,虽然姑姑长的也是不错,但到底男人不喜欢没有女人味的女人,若是一个女人连点女人味都没有,跟抱着男人有什么区别,对不对啊,姑姑?”
红线的笑容在容若这句话中凝结,她的双眼突然射出一道火光,眼里更是升腾起浓浓的怨气。
容若捏了捏下巴,怎么的,看红线这个表情,她胡乱掰扯的话,莫非是不小心说中她的心思了?
恶作剧的笑容出现在容若脸上,她从来都不是吃素的主,容不得别人在头上猖狂,论口舌之争,她容若还没输过。
“姑姑也别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宫里的这些个都不错,比如刚才那位江公公,对了,我听说宫里有一种风俗叫对食,姑姑也是可以试试的嘛。”
“你不要太过分了。”这话无意是侮辱人,红线的脸色都铁青了,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怎么,就许姑姑说我,不许我反驳两句了?”容若的笑容一收,精致无双的脸庞顿时冷下来,无形中透出几分凛然不可欺的气势:“别人或许还怕你,尊称你一声姑姑,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一个宫女罢了,不用做出什么高姿态来,你还不配!”
“你以为你真的能嫁给静王吗?呵~”红线冷笑一声,现在她虽然不能对容若做什么,可是今日的仇她记住了,他日容若落难之时,她红线必是百倍奉还。
“这就无需姑姑你操心了。”容若抖了抖袖口,漫不经心道。
“送你一句话,美色侍主不长久。”红线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嫉恨。
“我也送你一句话……”容若瞥她一眼,淡淡道:“嘴巴还能当说话用的时候就仔细着用,别哪天失了这个功效,后悔就来不及了。”
红线眯起眼,望着眼前背着光的女子,素衣女子身体单薄,背脊却笔直如翠竹,坚韧不可摧,她嘴角挂着浅浅笑意,只笑意不及眼底,纯黑清幽的眸子清棱棱的扫过来,红线莫名感觉全身窜过一股渗人的寒意。
宫门处再次传来脚步声,容若偏过头,眼前出现一个二十五六左右的女人,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透着几分精明,娇小玲珑的身材裹在一条翠绿色的宫裙中,嘴角的笑容和缓如春风,让人见了就生出一分亲近之心。
“红姑姑,你这个大忙人,今儿个可是有空来瞧我了。”舒晴还没走近,就亲热的呼唤道。
红线到底是在宫里混迹久的人物,很快收敛了心神,但是脸色还不太好,冲舒晴点点头,端着姿态道:“皇上听闻贵妃娘娘近日寝食难安,特意吩咐奴婢带神医来给贵妃娘娘诊治,想来必会药到病除,玉体恢复健康。”
容若听了这话,可知道红线这话可不是好话,先是故意抬高她的身份说她是神医,然后又下保证,由她出手这个病肯定能治好,到时候万一她治不好,肯定就是她的问题,谁会找红线问罪。
由此看来,这说话的艺术还真是博大精深啊。
不过,容若又疑惑着,原本她以为皇帝让她给瑾贵妃看病就是个将她软禁在皇宫的幌子,没想到那瑾贵妃还真生病了。
“姑姑谬赞了,神医不敢当,更不敢随意夸下海口,关于病症一事,还是等我给贵妃娘娘诊治之后再说吧。”容若淡淡开口,及时撇清道。
要知道病症的复杂性,比如说感冒,就是这么寻常的小病在不同的人身上都有不同反应,有些人扛扛就过去了,有些人严重的说不定能致死,她两世为人,始终在医术上不断追求,可从来不会轻易断言药到病除这回事。
舒晴听到容若说话,才把目光转移过去,这一看,她也愣了一下,好美丽的姑娘,虽然说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可是容若骨子里带出来的一份淡然清贵,绝不同于任何人,就好似花团锦簇中的一抹纯白,那么高贵淡雅,圣洁不可攀。
不过很快,舒晴就回过神来,她黑亮的眸光打量着容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红线:“难道她就是神医?”
不怪舒晴不相信,容若看着实在太年轻了。
红线僵硬的脸色有点不自在,她刚刚抬举容若一句神医是挖了个坑给容若钻的,真心叫她夸奖又不大甘心,,遂点头含糊道:“嗯,带我们去见贵妃娘娘吧。”
“好的,神医这边请。”舒晴弯起嘴角,露出得体的笑,带着两人往里走,只是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容若,似乎在无声的说,这么年轻这么美丽的姑娘,真的是神医吗?
容若走在两人后面,一路过来,边端详宫殿内院,发现里面的装饰虽然处处看着低调,但掩不住内在的华丽,真正的低调的华丽啊。
进了内庭之后,容若随着舒晴的引领站在一处门口,照例是由舒晴进去通传,她和红线等在外面。
少顷,舒晴重又出来,含笑道:“贵妃娘娘有请。”
一踏入室内,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容若稍微闻了下就知道这檀香有凝神安定的功效。
窗户都合着,房间里光线不强,地上铺的是白底大红牡丹的地毯,大气又高贵,旁边的摆件也都很精致,看得出每一样都是用心的,什么东西该放在哪里,计算的相当精确。
走到房间中间停下,容若往前看过去,高位上坐着一位四十往上的高贵妇人,她身着一袭紫红色宫服,鬓上七凤金步摇微颤,恍若展翅凤凰欲升碧落。
柳叶眉,容颜娟好,肤色白嫩,说不出的端庄贵气,只是眉梢眼角间隐露皱纹,此刻一双眼睛随意落在容若身上,沉黑的眸光无波无澜,又在那中间透出叫人喘不上气的威压。
容若心神具凛,心道,果然是贵妃娘娘,随便看着她,就叫她感觉到了呼吸都带着压抑。
“参见贵妃娘娘。”红线规规矩矩的行礼。
容若亦是低头,福礼道:“容若见过贵妃娘娘。”
半晌无话,容若依然垂着脑袋,只用余光往前探视,但是没见到瑾贵妃有什么动作,心里嘀咕,这贵妃是故意给她们来个下马威吗?按着她看宫斗戏的经验,一般妃子娘娘都喜欢这样,以此来摆明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
“原来皇上还记得本宫。”少顷瑾贵妃才开口,温醇的口吻夹着一股苍凉,这语气也说不出是自嘲还是讽刺。
红线端正的站立一方,恭敬道:“皇上自然是惦记贵妃娘娘的,只不过皇上平日里事物繁忙并不能日日前来,前几日听说贵妃娘娘身子抱恙,皇上就记在心中呢,还特意差遣人将神医请了过来给贵妃娘娘诊病,奴婢临行前,皇上再三嘱咐,贵妃娘娘一定要安心养病,身子才是最为重要的,等皇上有空了再来看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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