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为何擅自闯入我太医院。”
雄厚的嗓音从前方传来,容若和江城同时抬头看过去。
前方羊肠小径快步走来一行人,当先两人同样的深绯色官袍,步履轻快,宽袖随风而荡。
左首的短须方脸,虎目圆瞪,内含精光,气势浑厚;右边的鹤发童颜,一张胖乎乎的圆脸,眉眼嘴角皆是笑,额头三道褶皱,远远看去,像是尊行走的弥勒佛,忒的喜庆。
走近了,容若才发现,这官袍还是有很大差异的,前面的图案不一样,左边的是白鹇逐日,右边的是雀舞九天。
容若猜测是官位有所不同,虽然对官服不太了解,但是看气度右边的胜出几分。她也注意过江城的官袍上绣着鸂鶒踏浪,不知道皇帝给了个几品。
两位老头在容若跟前一站,跟两颗红枫似的,也不知道皇帝什么品位,给男人弄这么个颜色的官服,一般人穿着还真是别扭。
之前还并未觉得如何,现在一看穿深绯色衣裳的多了,还是江城穿了最好看,将他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风姿全都衬托了出来,不过以容若的眼光,还是觉得白色或者蓝色最衬江城。
当然了,一众老头子里,也就他一个年轻俊美的帅哥看着养眼。
“见过吴太医,魏太医。”江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哼,谁给你的胆子,来路不明的人也敢带到太医院来,仗着背后有人,就敢目无法纪,无法无天了不成!”
容若暗地里翻个白眼,这话也说的太严重了,太医院又不是什么皇宫重地怎么就来不得了,再仔细看看这个魏太医的脸色,分明写着轻鄙、藐视,并非他说的那么义正言辞,倒像是带了某种情绪。
江城剑眉微蹙,魏太医是一个从草根一路上爬上来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所以最反感搭着关系的人物,自从江城在他看来莫名其妙降临太医院之后,一开始相安无事,时间久了,听说江城不过就是运气好帮着搭了把手,没想到就治愈了太子的毒,皇帝感念他的功劳,特地准许他进入太医院,魏鸿远就哪哪都看不顺眼。
在魏鸿远看来,所谓的神医能治好太子的病,也全是运气沾了一大部分,说不定就是他们太医院的人治疗的差不多了,给她走了个狗屎运,恰好顺手这么一搭,给治好了。
所以,魏鸿远是看不上江城的,如果江城的背景再深一些,出自大家族他就算不满也不敢说什么,可是如今看江城根本毫无背景所言,魏鸿远处处跟江城过不去,今日一见了,更加是直接质问,最好把江城逼出太医院才能解他心头的不忿。
要是容若知道魏鸿远的想法,就得吐槽一句黄鼠狼拣病鸡咬——欺软怕硬!
“江城,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在太医院里,你算哪根葱。”魏鸿远鼻孔朝天,气哼哼的说道:“还有这个低贱的狐媚女人,来我太医院是想勾引谁?”
别以为他没看见,刚才那些个药童都给眼前这个女子蛊惑的魂颠梦倒,妖精,狐狸精。
江城深幽的黑眸闪过一抹愤慨,深吸口气隐忍在心底,尽量以平和的声音道:“魏太医要怪罪的话,江城愿意领罪,但是请不要这样污蔑容姑娘,是下官擅自做主带容姑娘来太医院走一遭,并非她强求。”
容若灵秀的清眸危险的眯起来,这个魏鸿远的嘴巴这么臭,她不介意给他唰唰干净。
“吴太医,江城公然违反太医院规矩,下官觉得应该把他驱逐出太医院以示效尤,省得其他人有样学样,把我们太医院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集市场所。”
容若看了旁边弥勒佛一样笑嘻嘻的吴太医,上次在东宫见过一次,如今的太医院首席吴道清,恰好老头儿也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眼神中含带着善意的探究和兴味,倒是不令人反感。
迷之安静中,跟在魏鸿远和吴道清后面的一众人纷纷开口,表面立场。
“这个……会不会太过了,虽然太医院里一般没有闲杂人等随意踏入,可是并没有明文规定……”
“此话差矣,想我们太医院责任重大,若是任由人来去,出了问题算谁的。”
“温太医说的对,又不是街头小药堂,太医院可是给皇上和各位娘娘看病诊脉的,出不得半点差错,哪能容许他人串门。”
“就算如此,稍微惩治一下就罢了,何必赶尽杀绝,江城年纪虽轻,在医术方面造诣不浅,老夫相信,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样的好苗子让太医院赶出去,说不定一遭失意,日后再有精进就难了。
“周太医,这里是讲规矩的地方,不要来这一套。”
……
“吴太医,你来说句话吧!”魏太医浑厚的嗓音把其他的声音暂时都压了下去,看向吴道清,一副神气活现的表情。
吴道清抬手捋了捋半尺长短的白须,红光满面的脸上挂着温煦的笑:“我看就罚江城打扫文斋三个月,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太医院众多御医里面,江城对吴道清最为敬重,不是因为吴道清首席御医的身份,而是吴道清本人宽阔悠远的胸怀,以及对医术执着认真的态度。
同时,江城可以看出来,这么轻的惩罚,算是吴道清对自己客气了,如果一点惩罚也不给江城的话,反而怕魏鸿远再找麻烦,这样一来,魏鸿远那边也没话说。
“吴太医,你莫不是包庇江城,下官不服。”魏鸿远侧了侧身,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摆出一副强势的高姿态。
吴道清笑容收敛起来,红润的娃娃脸转为严肃,自然而然释放出上位者的气势:“放肆!魏太医近年来春风得意,是不是已经不把老头子我这个太医院首席放在眼里了?”
自从魏鸿远跟玉华宫走的近,搭上了怡妃这条船之后,魏鸿远是越来越嚣张,还私底下在太医院拉帮结派,吴道清不是不知道,但是他素来以钻习医术为首要,虽然挂着太医院首席的职务,平日里一向是一视同仁,并不会摆谱,就算不喜欢那一套,只认为个人选择不同,对其他人的一些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别人要是以为能瞒过他,那就太小瞧他吴道清了。
江城对医术的追求和执着正合吴道清的心意,他认为学医是一种态度,如果拿医术当做谋求富贵的踏板,那就是侮辱了医道。
一直都不管,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理解个人追求不一样,可如今看来,是该整肃一下太医院的歪风邪气!
魏鸿远也没想到吴道清突然发怒,明明平时自己说什么,都是一副随便你笑呵呵的模样,当下脸色难看起来,僵着身子半天,敷衍的抱了抱拳:“下官不敢,只是下官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 还请吴太医再斟酌一二。”
其他人顷刻间都沉默下来,不知道这个脾气和善的太医院首席怎么突然发难。
“难道现在老夫惩治太医院的人,也要魏太医首肯才行了?”吴道清微微一笑,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笑容不达眼底。
“下官……”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魏太医有意见,不妨去皇上那边告老夫一状。”吴道清一甩袖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魏鸿远垂眸,眼中闪过一道愤恨不屑的目光,吴道清这老匹夫仗着给先皇看病的功绩霸占太医院首席的位置,等怡妃娘娘全掌后宫,这太医院早晚有一日终将落到自己手里,到时候……魏鸿远在心底冷笑一声,看你吴道清是不是能笑到最后。
“下官也是为了太医院的名声着想,要是传出去让其他人都认为太医院治下不严,是谁都能随意闯入的地方,恐怕不太妥当。”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吴太医已经做了决定,下官不敢多嘴。”
容若眼眸瞥了魏鸿远一眼,从短短的交锋中,她已经看出来,魏鸿远这个老匹夫恐怕就是借着江城找点事,想来目的不良啊,不过这是他们太医院的事情,容若才不会管,至于魏鸿远得罪她的地方,以容若有仇报仇的性格,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吴道清微微阖目,淡淡一笑,他何尝听不出魏鸿远话里话外的意思,顺带着还暗指他吴道清是非不分,治下不严。
换了平常,江城自不会违逆吴道清的好意,但是今日魏鸿远当着众人的面侮辱容若,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底线之外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江城做错的事情愿意领罪,可是容姑娘她……”
不等江城把后面的内容说完,容若上前一步,绝美清冷的脸庞布着一层寒霜,冷冷道:“魏太医是吧?我很赞同你的一句话,对于这个结果,我不服。”
吴道清两道雪花一般的白眉略略挑高,眼眸中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后浮起一抹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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