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进行到一半,刘斯缈被抬去了鹤鸣台旁边的一个暖阁,刘家父母自然是跟在一旁的,妃嫔中瑾贵妃需要在宴会现场继续坐镇,只有怡妃过来看看情况,蔺妃冷眼旁观左右与自己没关系,落的个清净。
饶是大部分人原地未动,还是呼啦啦跟过来一大帮的人,有刘家的侍从们,也有和刘斯缈交好的同伴,还有怡妃及宫里来替皇帝瑾贵妃表示关心慰问的。
容若让月桂堵在暖阁内室的门口,合上房门时,刘夫人扑过来,差点扑倒容若,让身边的侍女扶住了,喘着大气道:“你,你为何,不让我们进去?”
容若眼底没有任何笑意的微微一笑,“夫人想自己上手的话,我也没有异议。”
“你!”刘夫人大口大口的喘气,让人觉得下一口都快接不上来,“过,过分!”
怡妃以手绢掩着口鼻,对周围这么多人冲撞出来的气味深感不舒服,美眸中的厌恶一闪而过,表面亲切和善,含笑劝道:“刘夫人,容若既已答应了皇上的,自然会还你一个好好的女儿,不如随本宫在外候着吧。”
容若已经懒得管怡妃话里话外给她挖的坑,她觉得这世上说话最累的一定是宫里头的人,好好一句话不会讲,非得带点歧义,叫人恨不得当个哑巴才不容易出错。
总归怡妃是不喜欢她的,也不希望有她这样低贱的皇儿媳妇,容若觉得自己的存在就足够怡妃闹心,就不用特别做些什么来火上浇油,免得到时候得不偿失。
容若对着绿雀招手,“绿雀你过来,待会儿我行针的时候你用内力护住刘小姐的心脉,能做到吗?”
“属下尽力。”绿雀坚强但也不逞强,她外伤刚愈,身体还未恢复到最佳状态,表面看着已全好,可从她微白的嘴唇都能分辨出,其实内伤并没有完全愈合,但她才让静王派去容若身边,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暗暗下定决心,就是拼了命,也不能叫容若分心从而救治不力。
容若似是从绿雀的眼神中看出了这种一往无前,反而踌躇起来,她不怀疑绿雀是个忠心且说到做到的人,可正因为如此,过刚易折,她不想救了一个刘斯缈,回头绿雀受更重的内伤。
“还是属下来吧。”绿雀旁边一抹人影一晃,对着容若笑的呲牙咧嘴的,满是讨好的表情,“容姑娘,您觉得可以吗?”
容若看着凤梧一张本该妖艳魅惑的脸总露出类似于二哈的神态,总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她摆了摆手:“跟我进来,绿雀你和月桂守在门口,只要我还没出来,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大家也是看到刘斯缈刚才的情形的,容若说的郑重,其他人丝毫不怀疑但凡有半点的惊扰,会不会治疗因此而出现问题,可是……
“刘相,这个……刘小姐是黄花闺女,治病的时候,让男子在侧,是不是不太好。”有人迟疑着,给刘昌本说道。
“于大人,不然你去?”楚风恰好站在刘昌本旁边,摇着扇子笑的风骚,一嘴白牙快要闪瞎了那位于大人。
于大人连连干笑道:“呵呵,老臣更不合适了。”
刘昌本右手握拳击在掌心,狠狠心道:“事到如今顾不得许多,小女性命要紧……”说着,转首对另一边站着的慕北辰深深揖了一礼,“多谢静王爷解救燃眉之急,微臣内心惶恐,感激涕零。”
慕北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面色无波道:“不用,本王不是为了你。”
刘昌本作礼的动作一顿,眼皮子跳了一下,这个静王爷当真是油盐不进,难相处极了!
端王在人群之后反手挥了一下,原本要上前的黑鸠又隐没在暗处,端王跨越人群时,心中发恨,又叫慕北辰白白讨了个人情。
外头众人不提,关了门后,凤梧搓了搓手,“容姑娘,我们现在开始吗?”
容若解开挂在腰带上随身携带的布包,刚取了一个针,就见凤梧趴在床前一双手上上下下的比划着,眼皮一跳,问道:“你干什么呢?”
“嗯?”凤梧直起身,指了指躺在那里昏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刘斯缈,“不是要施针过内力,我在想直接脱光了不太好,是不是拿个剪子给剪出个洞来,可就是有点不好下手啊……”
容若斜睨了一个白眼,“你每次渡内力都要脱对方衣服?”
“这个倒不用。”凤梧挠了挠脑袋,一头雾水的表情道:“不是方便你施针吗?”就算容若再厉害,也不能隔着衣服辨认穴位,还分毫不差的下针吧。
容若嘴皮子上下碰了碰,毫不留情的吐槽道:“愚蠢!我在头上施针,你脱她衣服有个毛用!”
凤梧额角生生的落下三条黑线,窝草,尴特么尬了啊!
“容姑娘……我真的不是为了看人家大美人的身体,你一定要相信窝!”凤梧抱着床头的柱子,哀怨的扭啊扭,头一下下的往上撞。
容若扶额,慕北辰到底从哪里找出来这奇葩货的啊?
“你出去,换段衣进来。”容若手指着凤梧,一脸嫌弃。
凤梧双手举过头顶,可怜巴巴的瞪着容若,蛮像阿三做错事后的讨好模样,眨了眨眼睛,用腻的发渗的声音道:“再给人家一次机会嘛……”
容若身体抖了抖,摇摇脑袋,“你再这样我把你踹出去了啊。”
“好的,容姑娘!”凤梧一息恢复正常,走到容若面前,便又是外面那个正儿八经的样子,“可以开始了吗?”
容若眉梢微扬,这货是有精神分裂症吧。
容若让刘斯缈靠坐着,凤梧一手贴上刘斯缈的后背,她开始下第一针。
后面,凤梧就眼看着容若两手抓了一把针,以叫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不用看穴位一般快而不乱的双手下针,好像她不是在做救命的事,而是在田间插秧般随性。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刘斯缈的整个头已经落了无数细如牛毛的针,密密麻麻的叫凤梧看了手臂都冒出鸡皮疙瘩来。
“稳住!别乱看!”容若清喝一声,凤梧连忙敛起心神,手上内力缓缓输入刘斯缈体内。
凤梧看着简单,实际上这是极其耗损心力的,容若全身似被冷汗浸透过一次,内衣湿淋淋的粘在皮肤上,她额头的汗珠在低头时往下滚,流过眉心,鼻间,“滴答~”无声落在床铺上。
容若这次取了一根不一样的银针,那针相交其他的长三倍有余,粗且厚重,跟妇人拿来纳鞋底的倒差不多,她停顿了一下,手稳稳的执着针对刘斯缈一点也没有犹豫的落了下去。
人常说落子无悔,然下针就是悔也来不及,故而除却对自己医术的信心外,还要与之匹配的胆量。
刘斯缈全身一震,身体不可抑制的往前一冲,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噗——”双目依旧死死禁闭,身上红色星星斑点越来越深,像是流动起来,欲跳跃而出。
“容姑娘……”凤梧惊讶的看着变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正常。
容若拿起第二根针,明眸清透中凝聚着少有的冷锐锋芒,专注的侧脸刻画出坚毅的弧度,肤色白皙若凝脂,神态是平日里没有展现过的另一种强硬和霸气,是独独在她领域中释放出来的王者之气,叫目睹者心忌。
凤梧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在这种气氛下,也跟着紧张起来,闭上双目,专心于手上动作,不敢有丝毫差池。
房间里的流速仿佛凝固了一样缓慢,要不是刘斯缈身上的红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真会给人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容若第二根针之后,刘斯缈渐渐的恢复知觉,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容若在她前面晃动,还有自后背传来潺潺如溪水般不停注入体内的内力,暖融融的,让她置身于春天一般。
刘斯缈的睫毛动了动,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可是感受着背后那醇厚的汹涌澎湃的内力,忍不住想睁开眼看看,是谁?
在刘斯缈与自己的眼皮斗争时,她清晰的听见容若的声音传来:“是不是很痛苦?我还可以让你一辈子就变成这副模样。”
刘斯缈第一次发现,容若的声音可以如此冷酷,让犹如数九寒天里坠入冰窖,彻骨的冷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不,不会的,容若不敢这样,她父亲,皇上,还有怡妃她们,都不会允许容若这样做的。
“只消我动动手指头,就能变成医疗事故,你说谁会发现?”容若轻轻一笑,似从遥远天际回旋而来,带着阎王般的冷血森寒。
刘斯缈想动,可是她怎么挣扎都没用,身体被冰冻了般毫无反应,唯有紧闭的眼睛流出一串线条串起来的珍珠般的泪水。
“怕了?”容若从喉咙里轻呵一声,话语带笑,冷讽讥诮,“刚才吃毒药的勇气去哪里了,不是挺有能耐的威胁我吗?”
别说刘斯缈,就是凤梧,都叫容若笑的心里发毛,右手一抖,真气都差点乱了——窝草,容姑娘是魔鬼变的吧!
房间外,刘斯缈的父母也是度日如年,其他的人大多是端着表面的关心,实际上内心毫无波动,还会暗暗吐槽一句刘家的那位小姐常被夸什么大才女,京中第一美人,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金玉其外啊。
孙婧玉眼神中浮起一线担忧,从旁边倒了杯热茶送给刘夫人,劝慰道:“夫人不用太过担心,斯缈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刘夫人哪有心情喝茶,一着急就大喘气的毛病让她活像是溺水在河里,张大了嘴巴拼命的呼吸,倒是有个太监有眼力见的去请了御医过来给刘夫人瞧瞧,别刘小姐没治好,刘夫人再倒下了。
正当孙婧玉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一声凄惨绝伦的尖叫,穿透长空,送抵到每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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