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情不自禁的张大嘴巴,很久都没有从慕北辰的这句话中反应过来,这个消息太出乎她预料,来的太突然,叫她根本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才好。
孙婧玉是蔺妃一案的关键人物,虽非她自愿,但也正是因她出现提供了证明蔺妃有谋害太子妃之心的银镯,才使得容若沉冤得雪,洗清下毒嫌疑。
可是,孙婧玉怎么就死了呢?
“服毒还是上吊?这个死状安详是什么意思,孙婧玉自尽?”容若马上就否决了,摇着头道:“不可能,这个世上谁都会自杀,孙婧玉不会。”只因孙婧玉的眼睛里都写满了野心,这样的女子但凡有一点机会都会紧紧抓着不放,绝对不是会软弱到自杀的人。
什么样的人会自杀,不是面临绝望的,就是一时受挫情绪激动下,或者哀莫大于心死,而就在昨天,即便孙婧玉以为孙府灭亡时,容若都没有从孙婧玉身上看出半点要死的情绪。
慕北辰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上,上眼皮微微抬高,幽深的眸子看向容若:“服毒,太医去看过,死在子时,孙夫人辰时去找她才发现。”
容若两边的眉头皱起来,“你相信她是自杀?”
慕北辰缓缓摇了摇头,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信。”
孙婧玉虽然告发蔺妃连累了东宫,但是别说太子现在自顾不暇除非太子傻了,会多此一举在事后除去她,这样做根本没有一点好处。
如果不是太子,又是谁?容若实在想不出来,“那你知道……”
“不知。”慕北辰指尖向下,往桌上一点:“孙婧玉离开皇宫后一切正常,从她死亡到被发现,中间除了身边两个侍女,并未接触过其他人。”
容若深以为然,慕北辰怎么可能真放心把孙婧玉放回去,定然是有暗卫跟着的,可到底凶手怎么做的,连暗卫的眼睛都避过了呢?
“还有一件事。”慕北辰目光微微一转,点在桌上的手指头画了一个圈,“蔺妃也死了。”
容若差点跳起来,满脸错愕:“这么巧!”
慕北辰倏的收回手,玄色广袖在桌面抚过,风带起一股肃然,“昨日蔺妃被下禁闭,早有朝臣得了消息,连夜手书请奏废太子奏折,不过如此一来,太子暂时是废不了了。”
蔺妃做的这些要瞒过天下人可以,但是蔺妃地位摆在那里,皇家无私事,皇帝突然圈禁蔺妃总要给几个重臣特别是她母族那边一个交代,这下本来不是太子一系的人可不逮到大好时机,此时不废更待何时。
但是蔺妃突然又死了,皇帝的恨一下子没了,说不定还会带出点念旧的往昔来,眼看着太子痛失亲人,况且这件事本就与太子无关,全是蔺妃一人自作主张,皇帝原本生出的那么点废太子的心思,又全被打了回去。
“皇上压下了那些奏折?”容若注意着慕北辰的眼神,试探着问道:“不会是你在背后……”怂恿那些大臣的吧?
慕北辰压低了眼眉,黑眸一眼看去平静无波,内里却透着无限的寒凉,“不是本王。”
容若努着嘴点了点头,慕北辰会耍阴谋,但是从来不说谎,“那是谁……难道是端王……不过蔺妃怎么死的?”
“也是服毒。”慕北辰用‘也’这个字,这句话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容若眼眸一亮,凝眉道:“不会刚好和孙婧玉所服的毒一样。”
慕北辰垂目,手指摩挲着茶盏上面彩色陶绘的图案,又道:“还记得银色铃铛里面的毒粉?”
虽然是吴道清出面检查的,可容若在旁边都看到了,也清楚毒粉的厉害,“你想说,她们两个中的就是那个毒?”
如果是这样的话,容若真不知道该不该感叹一句:“报应啊!”
当时蔺妃找了毒粉下在银镯里,孙婧玉端汤的时候手镯必然下滑到腕间,各种触碰里,毒粉从铃铛的口子里洒出去,落进补汤里面,这个毒下的可真是巧妙。
无奈蔺妃遇到的孙婧玉也不简单,她虽然不清楚蔺妃的手段,干脆就一股脑全摔了,把自己从这个事情里摘的干干净净还当了回正义凛然的证人。
容若想,如果不是她用一颗致幻药使得孙婧玉‘经历’一场劫后余生,以及亲眼看到‘家破人亡’的惨剧,孙婧玉会利用那个银镯做什么还未可知,到底她的心是大的。
容若感觉背上凉透了,药膏总归是干了,于是缩了缩身体,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王爷你现在是不是很郁闷。”
孙婧玉怎么死的都一筹莫展,更别提皇宫里的蔺妃了,容若眨了眨眼睛,眸中带着一抹促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春蛐死于蔺妃之手,慕北辰却在殿上隐瞒了她指甲带毒一事,如今皇帝只知晓蔺妃使计给太子妃下毒,为的是替太子重谋一门可靠的因缘,但是如果皇帝知道蔺妃指甲藏毒上殿,还出现在他身边,该是多么大惊失色。
以皇帝的疑心病会立马想到,你能不知不觉的就毒死了春蛐,若是靠的他近了,岂不也有机会谋逆?再想想蔺妃的儿子就是太子,皇帝死了,不就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继位吗?
也是皇帝不知道,否则蔺妃当场就叫皇帝找个名头给悄没声息的处置了。
但是,慕北辰留着蔺妃自然有他的道理,如今蔺妃还是死了,慕北辰不就白谋划一场。
容若手指头拨了拨枕头上绣的叶子,笑眯了眸子:“人算不如天算,王爷也不用太伤神。”
慕北辰将容若的幸灾乐祸都看在眼里,不惊不怒道:“吴太医说过那种毒粉不算稀奇,但是想要炼制却很难,你可知道毒粉出处?”
容若歪着头抿了抿唇:“王爷就为这个特意屈尊前来,找段衣或者凤梧过来问问就好了啊。”
慕北辰只看着他,目光深邃的像浩瀚的黑海,看的容若举双手投降状:“我不知道。”
世上毒千千万万,就算是相同的植物身上取下来,中间加了不同的药粉,效果就不大相同了,而且毒师都有自己的创造发挥,那谁能知道呢?
“你再看我也是不知道啊。”容若双手合十,挡在自己眼前,仿佛应付不了慕北辰的眼神了一般,叹气道:“好吧好吧,就说我知道的唯一的那么一点,这个毒粉前面的步骤都很简单,难就难在最后一步……”
吴道清看病是一流的,但是对于毒啊什么就不大了解了,毕竟太医主职就是给宫中的贵人们看病的,哪有机会接触那些千奇百怪的毒物呢,所以他知晓此毒不算世间罕有,却很难炼制因而数量极少已经不容易了。
容若放下手,支撑起身子,以手臂为依托半边身子侧躺着,面色恢复正经,眸中带着几分厌恶道:“若没有最后一步,这个毒粉也就是寻常物,可加了进去后,便成了奇毒,那就是……”停顿几息,红唇缓缓吐字道:“尸油。”
慕北辰没有情绪的黑眸微微一动:“死前还是死后?”
“都可以,不过必须是未成亲的年轻女子,先喂食她七七四十九天的药粉,然后选一个阴气最重的时刻,取下她心口的肉熬成尸油,马上融合进刚成锅的毒液中,这种毒粉才能制成。”这种法子实在是太损阴德,怕想出这张毒粉方子的人不是心理变态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慕北辰敛了眼睑,凤眼长眉,嘴角抿成一个微凉的弧度,低垂了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容若将自己从那种血腥的画面里拎出来,想了想,道:“对了,吴太医有一点没说,这种毒粉保存的时间其实不长,制成后最多能保存三个月,过后虽还有药效,但会失去七八层的效用。”换句话来说,这种药粉还必须随做随用,不能长久保留。
慕北辰眼皮往上一撩,立时明白了容若的意思,“制药的人很有可能还在京城之内?”
容若头往枕头上一摔,脸磨蹭着枕头,说道:“要看王爷的运气了。”
慕北辰一撩衣袍站了起来,走前深深注视了容若一眼,在容若以为他会开口的时候,他忽然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容若撇了撇嘴角,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嘛,白得了她那么多知识科普,连句谢谢也不会说?
‘嘎吱——’木门在冬夜里发出沉重迟缓的声音,慕北辰一手抓着门框,偏过头,眼眸黑的深沉,像是看不透的天际之外的无穷宇宙。
在容若以为他不会开口,下一瞬就跨步离开时,慕北辰却突然又说话道:“来看看你作死需要几个步骤。”说完,潇洒的扬长而去。
“哈?”容若张嘴瞪眼,一脸莫名其妙,根本无法联系上下文。
也是过了好一会儿,容若才慢慢回过味来,慕北辰这句话是回应她之前问的那句——
“王爷就为这个特意屈尊前来,找段衣或者凤梧过来问问就好了啊。”
慕北辰这个反射弧长的,快要跨越高山海洋了。
容若扑哧一声笑了,把反射弧按在那张面瘫脸上,竟意外感觉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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