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抬眼就看到楚风和慕北辰站在一起说什么,她走了过去,道:“暂时没事了,不过留疤是肯定的。”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留疤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一时间气氛有点沉默。
“现在可以跟我说一下事情经过了吧?”本来凤梧打算在路上跟容若说的,慕北辰直接夹着容若用轻功飞走,使得容若一言难尽之余对整个事发过程还没空了解。
“这个也要怪我。”楚风抓着扇子叹了口气,满脸我帅我忧愁的表情:“周小姐今日一早去城外进香,半道上让方馨拦了路……”随后他把方馨怎么知道又出现在这里做了什么说了一遍。
等楚风说完了,容若侧眸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冷冷的吐字道:“蓝颜祸水。”
楚风摸了摸鼻子,怪他长的太英俊潇洒招人爱咯?
“方馨从庄子里跑出来,怎么知道周小姐这个时辰出门,恰好拦在路中间,还有她从哪里得来的绿矾。”方馨徒步追赶马车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早就等在那里,那她从何算的如此精确。
楚风握拳抵着下巴,眼露沉思:“方馨说她听到庄子里两个下人交谈,还特别提到周小姐长的特别美丽,才得到……咳~”楚风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接着道:“才让我一见钟情,然后萌生了毁容的念头,暗中弄来绿矾趁着大家不注意偷了马匹从庄子里跑出来。”
容若听后,看了慕北辰一眼,从他幽深的眼眸中,容若看出了他和自己相同的看法——有人故意安排好一切,让方馨充当行凶者。
可是现在只抓了一个,后面若真有人,必然所有线索都摧毁干净,哪里会等着人去抓小辫子呢。
容若私以为周沁珠从小体弱多病,很少出门,得罪人的几率低的不能再低,尤其是传出和楚风的婚约时遭了毒手,怎么看背后之人必定和楚风有关,不是楚风的暗恋者就是对手,不管哪方面来说,都不想楚风太太平平的娶媳妇。
楚风眨了眨眼睛:“你们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也很冤啊!”
“我能不能问一句,你对她是怎么想的?”容若往马车的方向努了努嘴。
楚风双手握着扇子对着天空长叹一声:“小嫂嫂,你也来取笑我,我还是去当和尚吧。”
容若抱胸支着下巴,歪头看他,认真点头:“嗯,去吧,少在人间祸害。”
“哇哇哇,容若容若,你快过来啊。”糖丸一阵风似的刮过来,嚷嚷道:“丑八怪醒了,她说要找你呢。”
容若反手弹了她的脑门:“别乱说。”
糖丸翻了翻眼珠子,对着容若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反正就是丑八怪,用了自己蝴蝶的都是丑八怪。
与外面的狂风呼啸相比,马车里安静的诡异,那静默的气氛在无声的沙漏里,沉闷的叫人心生压抑。
容若头一眼看到周沁珠时,她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马车顶,瞳仁漆黑却空洞无神,仿佛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伤可以恢复,疤痕去不掉。”即便对于周沁珠来说有些残忍,容若还是第一时间就说出口,并非她不体谅周沁珠现在的心情,而是觉得既然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心存幻想呢,不如一开始就放在最坏的地方,那么后面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周沁珠动了动眼皮,眼神慢慢焦距起来,视线放到容若身上,脸有些僵硬,以至于弯起的嘴唇怎么看都像哭:“我好不了了,是吗?”
容若眼眸放低了,澄澈的眼神清醒中透着一点慈悲,“这要看你怎么想的。”
周沁珠眼珠子缓缓动了一下,想要眨一下眼睛,却发现眼睛干涩的厉害,绝望到极致连眼泪都没有,“我……我知道的,我好不了了。”一个残缺的身体代表了她未来残缺的人生,她那点希翼渴求,犹如风中的泡沫,那么七彩斑斓,绚丽夺目,但是一眨眼就破了,消散的无影无踪,快的她根本来不及抓住一点残影。
“为什么?”容若盯着她的眼睛,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你曾经以为自己活不过成年,可是你同样活的坦然,所以现在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多了一层伤疤就是世界末日了吗?难道人活着就为了一层皮囊,不管里面装着多么浅薄又无知的灵魂。”
周沁珠黯淡的目光犹如风烛晃了晃,手指扣着底下的垫子,用力的手背青筋直爆:“容姑娘,你健康,美丽,自信的像天上的太阳,你是光是希望,是世人眼中的救赎,可我一开始就知道,神佛救赎不了受难的人,太阳那么大,也不能把所有的地方都照亮啊。”
容若无声的勾了个笑容,眼中没有笑意,“这世上没有谁是谁的救赎,永远没有。”
周沁珠转动着脖子看向容若,那样明亮的眸子灼伤了她的眼睛,容若的笑风轻云淡,眼角眉梢是她初见时感受过的疏离淡漠,周沁珠咬了咬唇:“你呢,你可陷入过绝望?”
“也许吧……”容若转首看向掀开的马车帘,悠远的目光穿透天际,好似瞧着另一方天地,她的脸让外面的天光映射的透亮,好似接近半透明,周沁珠甚至有种错觉,仿佛容若随时都会消失。
“抱歉,我不该跟你抱怨,毕竟你救了我。”周沁珠眉间是散不开的沉郁,“我就是……一时难以接受,想找个人说说话。”
容若手撑在马车窗口,呼出一口气:“你想开点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思无益。”
周沁珠拧着手指头,眼睫毛落下来,遮住了一半的眼睛,轻声道:“我能不能见一个人。”
容若再次从马车上跳下来,眼前一花,意外看到彩蝶像是花蝴蝶那般飘了过来。
彩蝶娇软的声音压出一股子魅惑,明明外貌婉约却用眉笔画出了勾人的线条,对着容若眨了眨眼:“容姑娘。”
段衣面色有些黑的咳了一声,提醒彩蝶——稳重点!
彩蝶拨了拨前额的碎发,抛了个媚眼过去——哎呀,人家没有忘记你啦。
段衣身体一抖,手掌盖着脸转开去。
“彩蝶你回来了。”容若见到彩蝶还是有些高兴的,眼中透出一抹欣喜来。
彩蝶笑的风情万种道:“容姑娘是想念奴家还是想着奴家的消息呢?”
容若挑眉道:“两者兼之。”
彩蝶咯咯咯笑起来:“呀,奴家就知道姑娘是惦记奴家的。”
楚风用扇子戳了戳慕北辰的手臂,对着容若和彩蝶的方向一努嘴——看见没,你女人这是男女通杀啊。
“楚风。”被楚风心中编排过的容若突然一嗓子,激的楚风抖擞了一下,“小嫂嫂,有事请吩咐!”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凤梧悄悄露出不屑的表情,楚公子真是太太太……没骨气了。说好的男人雄风呢?
“见我干什么?我跟她不熟啊。”楚风用扇子挠了挠后脖子,一脸为难的往马车走去,走几步突然停住了,苦着脸道:“二哥,莫不是她要逼婚,我还是当和尚去吧。”
糖丸拍手:“丑八怪配老男人,好玩好玩。”让楚风领住后领子一起抓马车里去了,留糖丸的一双脚在外面直蹬:“放开我放开我,大混蛋,楚混蛋……”
那边消停了,容若收回视线,问彩蝶:“怎么样?”
“查到一点东西,不过人跑了,姑娘是否要去看看?”风卷的更急,彩蝶的衣服让风吹的飒飒作响,像是随时振翅飞舞的蝴蝶。
容若看了看天色,天空的云层越积越厚,黑沉黑沉的,好像倒塌下来,除夕夜的喜庆在远离了京城的郊外丝毫感受不到,只剩下寒风凛冽的寂寥。
容若几乎是不带思考的立马道:“离这里多远,过去需要多久?”
彩蝶脑子里很快过了一下,道:“姑娘要是骑马去的话,半个多时辰,打个来回差不多午饭后能回府。”
“走,现在就去!”容若一拍板,两个人就要出发。
一炷香后,容若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她会在慕北辰的马上面?她是说骑马,但是她想要自己骑啊,要不然和彩蝶一块也行吧。
狂奔的马溅起一路尘土,容若张了张嘴巴,很想问一句,王爷你很闲么,怎么不去监工行宫。可惜她一张嘴,嘴里全是倒灌进来的风,冷风入喉,直剩下咳嗽的份。
没有容若拖后腿,一路同行的彩蝶和凤梧两骑并列,紧紧跟在慕北辰身后,三匹马像是刮过的旋风,朝着某个方位呼啸而去。
“咳咳咳……”容若踩到实地,就是一阵猛咳,她不久前才受了夜刑,身体一受凉气就忍不住咳嗽,更何况今天连着两次吃了冷风。
彩蝶帮着拍了拍容若后背:“姑娘你没事吧,王爷也真是的。”人家男女同骑都是耍浪漫,同披一个披风,两人紧紧依偎什么的,放了王爷身上还真就是单纯的同骑。
容若摆摆手,咳的差不多了道:“口水呛到了。”
这才抬起头来,看到前面是一个独居的小户,门口用篱笆圈起来,种了些颜色鲜艳的花朵,居然在冬季也照样开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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