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他们一行人才出静王府大门,迎面一辆马车刚好停下,慕北辰从马车里出来,玄衣紫金袍,风雪中尤为显得挺拔修长,内敛的皇家贵气随着洋洋洒洒的雪一起散发出来,在灯火辉映下,绝世风华,如诗如画。
容若觉得只要慕北辰愿意,天下没有女子会不为他倾心。
楚风走过去,伸手勾在慕北辰肩头吹了个口哨,嬉笑道:“时辰赶的刚刚好,走了,一起放烟火过年喽。”
在慕北辰凉凉的眼神下,楚风收回手顺势摸了摸鼻子,他的手不脏好嘛,都洗干净了!
容若挑了挑眉头,慕北辰这种沉闷的高级动物,放烟火什么的明显降低他逼格的行为,他怎么可能参加。
“走吧。”慕北辰瞧了容若一眼,首先转身,没有再坐马车,而是徒步行走。
“额……”容若眨了眨眼睛,再眨眨眼,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直直看着风雪中慕北辰的背影,转头望向楚风,那眼神很明确——他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楚风桃花眼一勾,含笑戚戚道:“啧啧,二哥自从和小嫂嫂在一起,都一解风情了。”七岁之后慕北辰就没放过烟花,每当楚风兴致勃勃的邀约,他只冷冷吐出两个字:幼稚。
楚风当时就不明白了,拜托,放烟花明明是每一个年幼孩童最正常不过的事,缺少童年的无趣灵魂,楚风不屑之!
彩蝶扶着腰半挂在段衣身上,媚眼抛的快抽筋了,奈何某人仍不为所动,木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彩蝶戳了他的腰口肉一下,眼神巴巴的道:“段衣衣,奴家走不动了耶~”
段衣半边身体起了鸡皮疙瘩,嘴角直抽搐,斜着眼放低瞥了眼:“吃多了?”
“嗯嗯嗯。”彩蝶猛点头,双手勾住段衣脖子,整个人都贴过去,似柔若无骨,“那你背我呗。”
段衣用手推了一下,推不动,思考一下后,认真道:“你太胖了。”
彩蝶身子一僵,美眸射出一道怒火,叉腰怒吼道:“段衣,你是想找死吗?!”叔可忍婶不能忍,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她胖!!!
走了一段路的凤梧掏了掏耳朵,往后看了眼,洒了一把同情泪:“段衣真不容易啊。”用手肘撞撞旁边的绿雀,“你说是吧?”
“你,你想干什么?”月桂捂着胸口一脸戒备的怒瞪过来,瞪的凤梧满脸莫名,举着手放下也不是,伸起来更不对劲。
月桂果断出脚,狠狠的踹了一下,呸一声:“臭流氓!”
凤梧好冤枉的哭诉着一张脸,他明明戳的是绿雀啊,啊?绿雀呢?
永远反应在线的绿雀脚步轻快的跟在容若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一心用在走路上。早在凤梧那一肘子过来时,绿雀就闪开了,不能怪她没拉月桂,实在是月桂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水坑,然后临时转了个道不小心凑过去的。
半夏对着两根食指指头,靠在糖丸耳边道:“透露一下嘛,到底带我们去看什么呀?”
糖丸扭出一脸傲娇样:“求我呀。”
“我才不要呢。”半夏皱皱鼻子,苹果脸扭成一道曲线,“大不了我就不看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糖丸踩着旁边一块大石头跃起,飘然落在楚风身边,用手中翠笛砸他的肩膀:“老男人,那个小丫头欺负我,打她。”
楚风反手就是一个毛栗子,这个丫头怎么那么欠揍呢你说。
“哼!你欺负我,我回去告诉伯母,让她削你一顿。”糖丸牛气哄哄的拽声拽气道,嘴里‘削你一顿’说的尤其响亮,这也是从林原秀嘴里学来的新词,特定用在楚风身上。
楚风扶额,默然道:“糖丸商量一件事,以后不要再跟我娘学什么奇奇怪怪的词了,成吗?”
糖丸哪里会理会,又蹦跳着踩着树身飞了起来,跑到所有人最前面去了。
出了王爷府门口的一条街,喧闹声就近了,有孩童来回跑着嬉戏玩乐,也有冒雪摆满的摊位,大人们三五成堆走在中间闲逛,一切都是过年最热闹的景象。
容若很多年都没有融入过年节里面,乍然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还仿佛有些不真实。
糖丸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几块糖糍粑,递给容若一块,软糯的白色糕点上被红糖浇灌,一口咬下去,甜甜的,是过年的味道。
刚才明明吃的很饱了,容若咬一口甜食,觉得肚子居然还撑得下,啃的津津有味。人多了之后,他们一路几个被分散开来,容若叫人推挤推挤着,卡在慕北辰身边,抬眸看了一眼他,隔着纷纷扬扬的雪粒子,面容竟有些模糊不清来。
“王爷真是来赏烟花的?”容若吃完糖糍粑,舌尖舔了一圈嘴唇,把上面沾的糖都卷进嘴巴里,黑眸闪了闪,轻哂道:“没想到王爷还有如此童趣的一面。”
几个年纪大些的孩子抱着爆竹从人群里疯跑过来,慕北辰拎住了容若的袖子,把她往边上一拽,两个人从主街上出来,沿着小河边慢慢前行,“你说话一向都这样?”
容若站定了,袖子从慕北辰手里解脱出来,不解的抬头道:“什么?”
慕北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光深沉而淡漠:“夹枪带棒。”
容若莞尔一笑,双手抱起来放在胸口,歪头抿唇想了下,道:“那当然不是,我一般都是见人下菜。”
“你倒是诚实。”慕北辰的语气凉飕飕的,完全听不出半点夸奖的成分,“你知道今晚的烟火表演是谁主办?”
容若摇头,她只听说花台子壮丽如城墙,还有什么特殊表演,那也多亏了半夏这几天来在她耳边密不透风的絮叨,眸子一转,福至心灵道:“没听过,难道王爷专为此而来?”
落尽了叶子的柳树弯着光秃秃的枝条,荡在水面迎风撩起一圈圈波澜,慕北辰低头避开柳树枝,沉吟道:“红蛛教和白鹤教。”
这两个教派容若也有所耳闻,不过红蛛教只收年轻女弟子,而白鹤教则相反,专门收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京城里的人听到这两个教派大多数夸赞之词,只因他们提倡互助互乐,一家有难,百家帮忙,闲暇时,还会去慰问慰问孤儿寡母,年迈老人,送点东西,修修房顶,反正做的都是好事情。
“你不是查过,没查出什么来么。”容若拽了一个柳条在手里拉扯,不解其意道:“虽然不是正统的教派,但我看他们平日倒是做了不少好事。”
慕北辰远目放在江中画舫,眸黑如深海,不知其想,神色寡淡道:“今日在宫中,禁军中有一人忽发疯病,癫狂而死,他家中并没有这种遗传,且他以前也没发过病。”
容若拉着柳枝往下压,手指头抠着纸条表面,凝眉道:“然后呢,他恰好加入了白鹤教?可一个人发疯的原因有很多啊,有些病或许平日没发作,但它本来就潜伏在人体内,或者哪日不巧遇到引子,就诱发出来。”人的身体很复杂,里面基因的变异更是现代医学也攻克不了的难题,大部分的遗传病并非如人们以为的那样一定会发作出来,没发作的就是没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隐藏在人体内,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作,或许遇到什么契机就突然发作了也不定。
“如果我说,这是加入白鹤教后第三个发疯的人呢?”慕北辰负手侧转过来,眉如远山,俊黑的眸子敛着风雪,冷冽森寒,叫人感觉不到温度。
容若手一松,柳条反弹回去,惯性带动扫到容若脸上,有些微微刺麻,她肃然道:“那就肯定有问题了!尸体在哪里?”人死了,尸体是留在人世间最后的证据,可以告诉世人所有被隐瞒的真相。
慕北辰迈步往前走,容若慢了一步,赶紧跟上去,听得他清音如霜,飘入耳中道:“义庄走水,烧尽了。”
容若一呆,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一个巧合可能是巧合,太多的巧合那必定就是人为的了啊,她抬起头,看到慕北辰走了一小段距离了,连忙小跑着,在慕北辰身后道:“如果白鹤教有问题,那红蛛教肯定也差不离,所以他们办这个烟火大会就很可疑了啊。”
慕北辰让了一步,等容若走到并肩了,转头看向容若的眼睛,听着她气喘吁吁道:“那你不快点阻止,还等什么?”烟火大会关键是火,到时候他们不会在城中放火烧人吧。
“不可以。”慕北辰眼睑微敛,嘴角划过刀锋一般的冰冷弧度,“而且来不及了。”花台子已经架起来了,官府出面贸然拆除,会让百姓怨声载道,而且拆起来也费劲,没有两三个时辰下不来,再加上城中到处都是人,红蛛教和白鹤教一向在民间威望甚高,万一引起百姓不满,到时候他们在边上煽风点火几句,有可能造成百姓哄乱,跟官兵冲撞起来,那就真的造成京城大乱了。
容若皱眉道:“你准备怎么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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