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台子搭的极高,容若骤然落地,被北风盖顶,人没站稳晃了一下,隔着绵绵大雪,她从高处往下俯瞰,那场景更是看的她惊心动魄。
稍微收敛了一下心神,容若在呼啸北风和密不透风的雪花中迈步往莲花台的地方走过去,那里红雾缭绕,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
她走了几步,眼角余光看到底下一处火光猛烈的摇晃过后慢慢黯淡下去,那是被烧成焦炭的刑录风,容若摇摇头,死了那么多人,谁还在乎一个刑录风,继续往前走,突然肩膀被猛拍了一下。
容若被惊的不轻,听到身边传来嘻嘻哈哈的大笑,有浅紫色飘过,风中传来熟悉的清脆女音:“哈哈哈,容若大骗子,终于被吓到了吧,哈哈,好玩,真好玩。”
若说这个时候有谁还能没心没肺,看起来还真就糖丸了,说她天真无邪,她看着那些残忍杀戮毫不动情,说她奸邪狡诈,她又偶尔流露出无辜的眼神,容若发现,这世上怕再没有比糖丸更复杂的人了。
容若不理糖丸,让绿雀等在后面,独自靠近莲台。离的近了才看到莲台下有齿轮滚动,果然如慕北辰说的那样,是携带机关的。
取出一个蓝色小瓶子,容若把里面的液体都倒在了红雾升腾起来的地方,两者相遇,发出轻微的呲呲声,好像油锅骤然被冷水滴到。
“哇哇哇,这是什么呀?”糖丸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凑在容若旁边,好奇的探头探脑,“刚才那个蜘蛛教的圣女就是站在这个上面啊,我也试试。”她绕着花台子找了好半天,哪里有神仙水,说不定就藏在这个莲花台里呢。
容若头也不抬的忙活着手中的东西,冷冷道:“不想死的就别动。”
糖丸扁扁嘴,对着容若做了个鬼脸,双手抱胸扭过脸,什么嘛,中原人什么的最讨厌了,开个小玩笑就生气了,不好玩,哼。
红雾在容若手中慢慢消退,她看着里面一个像玻璃球一样的东西,拧起眉头,自语道:“莫非就是它。”弯腰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想取下来探个究竟,手指头刚刚触摸到,忽然花台子狠狠震动了一下,左右摇晃起来。
“呀呀呀,容若你干什么拆台子。”糖丸哇哇乱叫起来,她还没找到神仙水呢!
绿雀一个箭步上前:“姑娘,这里危险,我们先离开。”
容若看着里面的透明圆球,转头对绿雀道:“别动。”她再次伸出手,一把握住圆球,刚要用力拿起来,脚底一空,整个人坠了下去。
绿雀飞身而上,连一片衣角都没能抓住,失声道:“姑娘……”跟着往下跳。
糖丸趴在洞口,眨了眨眼,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大眼珠子转了转,灵光一闪,莫非里面有好东西,嘻嘻,下去看看,紧随着绿雀也跳了下去。
容若感觉自己的身子失去重力般很快坠落,可是到了中间又奇怪的被一股力量反弹起来,人被甩到了一边,无边的黑暗中,身体以零重力急速下降,让容若有种跳崖的错觉,她脑子里清晰的反映出坠楼而死的人死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又快速滑过一个念头,今晚这么混乱,说不定尸体会被万人踩塌,踩成肉饼也不一定。
脑子里的想法一闪而过,容若仿佛听到绿雀一声呼喊,然后身体重重砸在一块木板上,疼的七晕八素下,不等她有所反应,身后的木板动了下,她又跟坐了高空滑滑梯一样快速往下滑落。
“咳——咳咳咳——”容若抱着脑袋滚落到地上,疼痛让她蜷缩起来,心肝脾都要咳出来,她才抬起头,却见白光一闪,火光中的寒刃直直的扑向她的面部。
容若眼看着刀锋逼近,另外有一道锋芒闪过,刀成了半截,被扎在地里,那个持刀的护城军也随之到底,还保持着瞪大眼的姿势,那双眼睛赤红如血,写满杀戮。
容若愣了一下,身体被凌空卷起,腰间一紧,她扭过脖子,对上一双清冷悠远的眸子。眼眸的主人睫毛半垂,黑如点漆的眸底全是冰冷,他手中软剑唰唰挥出,旁边拿着大砍刀的护城军接连倒下。
有暗卫挡在两人面前,慕北辰收了剑往后一个纵身,带着容若退到人少的一边,低头看着容若时,薄唇微抿,眉眼之中一点温度也找不到,就连收敛的眉梢,都带着丝丝缕缕的嘲弄。
容若翻过手腕,打开手中握紧的东西,先一步道:“我大概能找出原因了。”她在最危急的时候都没有放开那个透明圆球,像是本能般牢牢的抓在掌心,等到安全了,心中偷偷吁出一口气,幸亏没放手,不然白干一场。
慕北辰冷然的看了眼她手中圆球,道:“先离开这里。”
“我需要一个药铺。”容若直视进慕北辰的眼中,认真的语气说道。
慕北辰只沉吟片刻,点头道:“嗯。”
城北那么大,自然是不会缺少一个药铺的,但是容若和慕北辰从花台子那里出来,才发现到处都是疯狂乱奔的人们,随处可见的厮杀在此起彼伏的继续着。
容若双手紧紧抱着透明圆球,仰起脖子问道:“红蛛教和白鹤教的人抓到没有?”所以,这才是他们的真正要做的,什么烟花表演,什么用火烧刑录风,都是幌子,“他们想要造成京城大乱,必然怀揣其他目的,一定不会走远。”
无论红蛛教和白鹤教想要干什么,目的为何,他们造成的屠戮使得整个京城一片血海,无论如何,都罪不可恕。
慕北辰揽着容若从半空落下,这是一个后院,听着不远处的打杀声,尤为显得僻静而带有几分诡异,“暂时不见了。”
“消失不见?”容若一拧眉头,慕北辰推开一扇门,两个人走进去,她忽而灵光一闪,道:“还记得那天晚上吗,也是莫名其妙就没影了。”刚好那天晚上,还遇到了白鹤教的人。
慕北辰手指头一挥,放在角落的烛台闪了闪,亮起一簇明光,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容若道:“我会让人继续查下去,这里可以?”
容若才注意到周围环境,是一个放满了药材的房间,不过就是东西有点杂,不是药堂铺子,而是个堆放药材的杂物间。这种时候当然没空再挑三拣四,幸好这里药材也算齐全,点点头表示能用,找了个位置坐下,掏出那个圆球开始研究起来。
琼华楼外,林原秀捂住手臂一道伤痕,往地上啐了一口:“你妹!”几年不拿剑,砍起人来都不利索了!
“秀儿,不行就退吧。”楚望知皱眉看着渗出血水的伤口,站在她身后道。
“退个毛球。”林原秀握紧剑柄,眼中露出几分血气,越打越斗志昂扬,居然找回了当年几分风采,“看老娘干不死这群倭瓜。”一激动起来,完全就是当年的土匪风范,哪里还有半点楚夫人的优雅做派。
不过人数越来越多,楚望知略有些忧愁的看着拿到砍人,不分敌我的护城军,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这里面出了问题,好好的护城军怎么跟疯了一样,到处杀人,还有好多百姓也是,每个人见人就打,就砍,有父亲打死儿子,也有女儿把母亲用石头砸死,数不清的人伦惨剧……
“你躲在我背后不要动,这些人没有人性了,跟他们讲道理没用。”林原秀剑气挥出一道道虹光,不忘交代楚望知一声,就怕他酸气冒出来了,来个以理服人。
楚望知无奈的叹道:“夫人,我不傻。”他哪里看不出那些人眼睛无神,里面血红一片,分明不是正常状态,试问跟疯子有什么理好论。
纵然林原秀勇猛,可是人数众多加上护城军也不是各个酒囊饭袋,并不好应付,逐渐感觉疲劳起来。
楚望知看出林原秀穷于应付,劝道:“夫人,退吧?”
林原秀一剑出去,没预防侧边偷袭,没办法之下,只能用手臂一挡,再吃了一记,痛的面色煞白,额头冷汗如水滴,“退,往哪里退?”
楚望知心口一跳,这个时候居然有些恨自己百无一用是书生,便是满腹才华如何,在面对敌人时,只能叫他夫人独自应敌,左右望了望,才发现不知何时,被人群包围起来,到处都是疯狂的百姓。
林原秀厉眸横扫一圈,紧绷着面部线条,狠狠道:“杀过去。”
楚望知一把抓住林原秀的手臂:“夫人不怕,便是死我也和你一起。”
“滚!”林原秀一脚踹过去,“谁个说要死了,老娘还没活够。”大喝一声,挥剑劈了出去。
两人边退边打,到了巷子口的尽头,楚望知拍着墙壁,道:“夫人,没路了。”
林原秀无暇回头,大声道:“爬过去啊。”
楚望知默默的看了眼三人高的墙壁,理了理衣袖,胸怀坦荡的看着乌压压的人群,叹道:“夫人,我替你挡一会,你先逃吧。”
林原秀一脚把前面失去神志靠拳头乱打的汉子踹出去,气笑道:“你能挡刀还是挡剑?”放人群里都不够人家踩的。
楚望知活了半辈子,今天晚上有了两个深刻认识,第一是恨他不会功夫,第二是爬墙是一项很有用的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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