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感受到桌子晃动了两下,窗台发出‘哐哐’声音,比夏季惊雷还要震撼。
“怎么回事?地震啦?”在北方生活了这么多年,彩蝶还没见过地震是什么模样,很有些激动。
也就两下,马上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容若走到窗口,把窗子打开往外看。
大雨间隔性的停歇住了,天空里仍旧是乌云滚滚,像是酝酿着随时可能落下的下一场雨水。
这震了两下,把在内室的慕北辰也炸出来了,他刚走过来,一抹黑影从窗外飘进来,对着慕北辰抱拳道:“王爷,蓝县北边发生地势坍塌,好几个房子都倒了。”
彩蝶眼珠子晃了晃,问道:“北边是什么地方?”
“城外许家庄。”暗卫在高处看了个大概,地方是知道的,具体的只能再去查探。
窗口的风大,容若重新合起来,坐到旁边桌子边上,容若见慕北辰不打算回去了,给他也倒了杯茶,笑着调侃道:“枸杞茶,明目的,王爷您老最近辛苦了啊,您这一天看的折子,比我一辈子看的医书还多。”
慕北辰双眼往容若推过来的茶碗里一瞥,几颗枸杞之外,明晃晃还飘荡着两颗红枣,“所以你医术不精。”
容若脸皮子绷不住,抽了一下,“对,小的医术不精,不敢辱没了王爷您的贵体。”以后劳烦找别人治病吧。
慕北辰把那碗红枣枸杞茶推开,另倒了一杯清茶,挑了挑眉头:“嗯,以后多加努力。”
容若想要捶桌,你、妹!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毒哑慕北辰有没有?
彩蝶偷笑着飘出去,她就喜欢看容若挑衅王爷,每次都吃瘪的模样,不止是有趣,最主要每每这个时候,总觉得慕北辰也多了一丝烟火气。
若是容若知道了彩蝶所想,一定愤然摔桌,所以她就是一个工具人?
容若把茶杯移到面巾之下,小口啜了一口红枣枸杞蜂蜜茶,甜甜的味道留在唇齿间,叫人回味,舔了一下嘴角,抬头问道:“我们还要待在蓝县多久?”
蓝县这个地方,真不是个好地方,倒不是说环境和天气,而是这里太过复杂。地方不大,人心不小,容若不喜欢天天被人眼皮底下盯着的感觉。
“快了。”慕北辰精干简练的说道。
容若却从中听出了一点玄机,眯眼道:“荆南三十三寨,要解决掉了?”想了一下,又道:“还没到三月啊。”万一那人说的是真的,怕是不好打。
慕北辰看了容若一眼,淡道:“刚才收到风竖传书,他们找到了攻山的一条小路。”
容若支着下巴,她不怀疑慕北辰手下的能力,但是……“虽然这样说,不过燕大哥遇到的事情,我们还没查清楚,贸然攻山,万一再遇到什么问题。”
那人不惜用大批马蜂阻拦,可见阻止燕回攻山之心强烈,他们不知道背后的确切原因,容若还是愿意相信他是好意为之。
“现在不一样。”慕北辰修长的手指搭在茶杯边缘,指腹磨开一颗水珠,眸光掠过一抹锐芒,神色清寡道:“还记得西山猎场时,刘斯缈身边的护卫?”
容若凝起眉头,想了半天,她记得每个小姐进入西山猎场都是带了护卫的,包括那会儿段衣也跟在她身边充当她的护卫,不过论起那些护卫长什么样,名字叫什么,她却是不记得的,只是依稀记得有那么个人罢了。
慕北辰像是根本不在意容若是否还记得,声音如冷水道:“他本是三十三寨的人。”
容若一愣:“一个贼匪去当了宰相家的护卫?”怎么听着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五佛山。”慕北辰简单有力的下结论,把易凡复杂的身世全都概括为这么一句短短的话。
容若知道慕北辰不是热血冲动的人,相反他老谋深算,定然有足够把握,才会决定做一件事,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觉得他值得信任?”毕竟易凡是山寨出身,尤其他曾经隐瞒身份埋伏在宰相府,谁都不知道他的目的。
慕北辰冷眸落到容若脸上,黑眸深若浩瀚之海,薄唇轻启:“否则我与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容若再次怔了下,却是慢慢明白过来,反问道:“你想问我要毒药?”信任一个人,靠的是人和人的交心,可慕北辰有心吗?
就算有,容若也不觉得慕北辰会把赌注放在一个完全不了解,可称得上陌生人的人身上。
慕北辰的手指放在桌上敲了两下,脸部在阴天的光线下,白的没有血色,像是失去了人气,“本王从不做无用功之事。”
“王爷,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给呢?”容若最气恼的一点在于,每次慕北辰都像是吃定了她一般。
慕北辰易过容的脸该是病态中带着清雅文和的,可在容若面前,他完全不掩饰全身的冷然气势,以及眼眸中释放的寒芒锐光,他慢慢抬起手,手腕隔空招了一下。
容若感觉一阵劲风直袭面部,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是真正碰触到脸上时,又成了雷声大雨点小的软弱无力,容若知道慕北辰是故意的。
她抚上没有面巾遮盖的脸部,知道上面的红血丝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就是面部不平整的地方怕是再也修复不了,总之,比以前来说,还是好上不少,全托了那块天极石的功效。
天极石?容若反射性抬起眼帘看向慕北辰,对方仍旧时惯常没有表情的面容,但是熟悉了之后,容若总能从细微处辨别出一点来,此刻,慕北辰那笃定的神情,仿佛就在说——你以为天极石,白拿的?
以前容若身上各种毒药毒粉也是塞了不少,但是叫红蛛教的水娘抓走后,东西当然都给全搜查走了。
所以,在慕北辰提出要求后,容若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熬夜完成了一种强烈的毒粉——醉仙散。
名字好听,发作起来不是闹着玩的。一共有三个步骤,首先醉生梦死,其次浑然忘我,最后在那种状态中发狂发癫而死。
服下醉仙散后,对方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就会毒发,而且没有解药。因为做一颗解药需要十天,而服下醉仙散的人,三天就死了。
自然,容若的大部分毒药都是不做解药的,因为用她的话来说:既然要给别人下毒,当然不希望对方有活的机会,那么又为何留着解药,给自己找不痛快?
曾经楚风对此也提出过异议:“万一,别人逼着你吃自己做的毒药呢?”没有解药,岂不是等死。
容若很是不屑的斜睨他一眼,满脸你很蠢的表情道:“既然都逼我吃毒药了,他还会容我活着?”傻不傻,有没有毒药都会死好不好。
第二天,容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走路飘一样的来到慕北辰的书桌前,把东西往他面前一拍,很有些气势的说道:“解药只做了一颗,谁不小心中毒了,别找我。”
“嗯,毒死活该。”慕北辰觉得,凤梧要是蠢的这点毒都不会下,也不用救了。
(远在五佛山的凤梧对着天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着鼻子道:“王爷想我了。”
风竖瞅了他一眼,终于知道凤梧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全靠乐观。)
容若有气无力的招招手,她要回去睡一觉,现在头昏脑昏,全身都发昏,再不睡,她会很暴躁的。都是该死的慕北辰,简直拿她当廉价劳动力了!
“容若。”不其然的,慕北辰在容若背后喊了一句。
“听不见。”睡不醒的女人脾气很糟糕,容若哼哼一句,很有些气势的大声道:“我要睡觉!”慕北辰别想再叫她做事,她又不是他的属下。
‘咚——’容若的额头和墙壁来了一个最亲密的碰撞,火花在眼前乱飘,容若捂住额头,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慕北辰淡淡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本王想要提醒的。”
容若抱着脑袋,蹲下来,哦,该死的慕北辰,你为什么不原地爆炸呢!
慕北辰走过来,好心把容若拽起了按在了凳子上,这回,容若感觉屁股也好疼,你、妹妹的,“慕北辰,你跟我有仇是吧?”
“你没长眼睛?”慕北辰凉淡的声音从上头飘下来,浇了容若一头。
容若生无可恋的往椅子后背一靠,什么是蝴蝶效应,这就是——如果不是慕北辰让她做毒药,她就不用通宵,也不会困的睁不开眼睛,那就不能撞到头,还没有后面慕北辰硬拽她坐下屁股被狠狠磕到的事。
感觉到额头传来清凉凉的触感,疼痛稍微好一点,容若刚呼出一口气,忽然火辣辣的烧起来一样,容若差点跳脚:“慕北辰,你给我抹了什么?!”
慕北辰眉色不惊,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压住了容若,使得她动弹不得,淡言道:“姜辣膏。”
“哦~”姜你奶奶、的辣膏又重出江湖了,容若被额头那一片烧的火辣辣,眼睛都好像受到感染,辣的冒眼泪泡,“慕北辰,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跟你有什么杀父杀母之仇。”要不然也不用被这么折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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