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教
神堂里面,供奉的是历代的五毒教主,不过唯有第一代立有塑像,手往外打开,不似菩萨手扶净瓶,拈花而笑,上面的女子……说是女子,却只有半人高,明明是娇憨孩童一个。
长发拖曳比人还长,尾部散开来,倒挂着一只只碧色蝴蝶,身穿着苗疆服饰,赤脚踩地,腰身挂着一圈铃铛,银光熠熠,雕刻出蜘蛛、蜈蚣、毒蛇五种毒物,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能活过来。
塑像底下当然也非莲花台,而是双头巨蟒交缠而起,女子脚尖点着,嘴角微微扬起,好似在笑,又感觉带着一丝对世人的嘲弄讥诮。
其他的塑像大多慈眉善目,普度众生,显然五毒教行事乖张,这点上也分外独特,不知道是立教的教主生性如此,还是后人幻化出来。
这里是没有供奉桌子的,塑像高高垫起,下面有九级台阶,铺了一层水溶色毯子,旁边摆放着几个蒲团,已经用旧了,应是教中有什么活动时才能用上。
周围静谧如斯,夜空里突然扑扇扑扇,飞来一群虫子,尾部闪着亮光,像是夏日里总是与浪漫携挂的萤火虫。
忽然,烛灯一闪,从上面横空落下一抹身影,站在地上俏生生的,一套浅紫色短裙短衣,使得她看起来娇小轻盈。
手在空中一招,乌黑的犹如葡萄一样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嘴角勾起狡黠笑容,“小乖乖们,快下来吧。”
糖丸召唤的,当然是空中的那些小虫子,等停到她手中一看,带着双翅,四只脚粗且毛绒绒的,一张嘴巴犹如锯子,哪里是萤火虫。
糖丸拿出翠笛,横笛在嘴里,笛声低迷沉哑,音符律调也是极为古怪,她眉飞色舞,手指头往右一指:“去!”
无数虫子在夜空里架出一道荧光色的桥,最后全都落在糖丸所指之地——摊开的白纸上。
“哼!”糖丸大功告成,看着虫子唰唰唰不多时就画出各中带有墨迹的字体,得意的用拇指揩过鼻子,这可是她冥思苦想好几日,才驯养出的书虫蛊。
只需笛音控制,就能写出她想要的东西,这便是书虫蛊的用处。
糖丸架着二郎腿,躺在铺有毯子的台阶上,看着一页页白纸很快被墨迹填充,心中别提多得意,笑的见牙不见眼,上有张良计下有过墙梯,她糖丸是谁,聪明绝顶,天下第一!
笑着笑着,糖丸又笑不出来了,她歪了歪头,开始冥思:楚王八蛋被她晒了好几天了,是不是已经晒成人干了。
她被师父关进来的时候,楚风已经是第三日暴晒在阳光下,糖丸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哈?这都过去五六七八天了?
糖丸原地蹦起来,在神堂里一个劲的转圈圈,嘴里直念叨:“坏了坏了,真要收获人、皮一张。”问题是,她要楚王八蛋的人、皮有什么用。
糖丸撇了撇嘴,哼,死了更好,她最清净。
可转念一想,这颗心跳的总有些不安稳,嘴角抿起来,回想起来,其实……其实也还好啦,并不是那么十恶不赦,糖丸对了对手指头,她就是想给点教训么。
“哎呀!师父肯定弄死他了!”糖丸原想着人死,可真的发现人死了,又不想人死了,急起来圈子转的更快。
霁月过来时,就看到糖丸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在原地不停转圈子,眼珠子往旁边一瞅,好嘛,罚她跪在这里反省抄写圣女经,呵呵!
这一声呵笑来的突然,叫糖丸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猛的一抬头,“啊!见鬼了!”
霁月白衣如雪,迈步时,好像拂开云雾,他伸手拍了拍糖丸的脑袋,动作轻柔,却把糖丸又惊的一跳。
眼珠子往两边转了转,缩着头走过去,嘻嘻笑道:“师父父……”身体扭了扭,企图挡住霁月看向书虫蛊的目光。
霁月轻拂衣袖,坐到旁边的古色长椅上,眉头一抬:“你在做什么?”
“我?”糖丸笑的像个狗腿子,睁大了双眼道:“当然是听师父的话在反省啊,师父父你看啊,我这几天都没离开过神女堂一步嘿,你有这么乖的徒儿是不是有点感动。”
霁月手指头磨着扶手椅子,视线落在糖丸的发顶上,一撮头发让她刚才乱抓跳了出来,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是吗?可为师怎么看到……嗯?那是你抄的书吧,怎么有虫子在啃……”
“不可能啦,书虫蛊才不会吃……”糖丸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慢动作转身,看向霁月,在他沉敛幽邃的眸光下,慢慢把后面的话吐出来:“才不会吃书。”
霁月轻哂:“哦~原来是书虫蛊。”
“呜呜呜——”糖丸不干了,跺脚道:“师父你又欺骗人家!”不跟你玩了!
霁月反手叩了叩扶手:“为师让你在神女堂静心抄书,你倒是好,尽耍些小聪明,说吧,这回谁放你出去的?”
糖丸扁扁嘴:“木有!”神女堂门口有圣蛛看守,她要是说出去了,下回可没那么容易出去。
“不说就不说吧。”霁月缓缓吐出一口气,就在糖丸喜色刚上来时,又用温缓的语调浇了她一头冷水,“为师再加一道金虫蛊。”
糖丸:“……”师父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
霁月招招手,糖丸有脾气了,扭头哼了一声。
“你扔在草堂集前面的男人……”霁月也不生气,银色面具下,一双眸子静幽深远,“死了。”
糖丸咯噔一下,瞬间瞪大了眼珠子:“死,死了?”脑子乱哄哄的,慢慢理清了之后,一蹦三尺高,“师父,你怎么给他弄死了?!”
霁月浅淡淡眉头一挑:“怎么?死不得?不是你说了他舍弃你求生,不得好死,最好暴晒成干,剥皮吹成大球供你踢着玩。”
“我……这……不是……”糖丸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开始转圈圈,“死了死了,真的死了……”
嘴一扁,扑倒霁月身上,黑溜溜的瞳仁露出一点委屈:“师父,真死了啊?”
霁月拍着她的脑袋瓜子,就跟揉着一颗猫头一样,颔首:“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儿,你受了委屈,为师当然要替你出头。”
糖丸嘴巴张了张,皱皱鼻子:“那,那他怎么死啊?”心里好像塌下去一点什么,比如冬日下雪天,被雪盖满的枯枝,‘咔哒’忽然断了,整颗心倏然下沉。
“怎么?舍不得?你不是说他风流成性,身上无一是处,特别在关键时刻,为了求生,弃你而去吗?”霁月手指一凉,松开糖丸后,两指捻了捻,总感觉这滴泪珠特别的浓稠。
糖丸吸吸鼻子:“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优点都没有,他也是帮过我几回的……”现在回想起来,糖丸又觉得楚风对她都是好的,就连楚风他娘,也对她极好,可她又把人害死。
霁月心里酸溜溜的,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养了许多年的大白菜,忽然被猪给拱了,那个心情,别提多糟糕,语气就更不爽:“死了就死了,你哭什么,为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哭,简直是浪费!”
要是楚风和容若在此,就知道糖丸的用字造词绝对是霁月亲传的。
糖丸撅着嘴,呜呜咽咽道:“嘤嘤嘤——师父父你欺负人。”把她的人弄死了,还不许她哭,她讨厌师父,哼!
霁月无奈了,说让楚风死的是糖丸吧,这会儿又倒打一耙,“行了,人还没死,不过是不是还活着,为师也不知道。”
“啥?”师父说话,糖丸听不懂啊,什么叫没死,又说不知道活着没。
霁月两指并拢,弹了糖丸的脑袋瓜一下:“为师把他扔进蜘蛛窝了,生死由天。”
说起霁月也生气啊,他都给了楚风两条路走,偏偏楚风不理他,那就不怪霁月出手小小的惩治一番。
(某个在蜘蛛窝挣扎的男人:冤枉啊,你特么都没听我说完好嘛,什么叫不理你啊啊啊啊!苗疆人真特么难伺候啊!)
“小糖儿,你跟为师说实话,你看中那个中原人什么?”霁月觉得外貌也就那样,况且品行不端!
糖丸歪了歪头,婴儿肥的圆润脸庞还残留着一点水渍,听到这话,纳闷道:“我怎么就看上他了。”
“为师给了他两条路,要么娶你此生留在五毒不得外出,否则吃了为师的万毒蛊一了百了。”霁月回想起来,脑子里蹦出楚风一张晒伤的‘丑’脸呆愣愣的,语带冷嗤:“算了,为师以后给你选个更好的。”
糖丸:“……”她听不懂师父说的话。
对于糖丸找个中原人回来,霁月也不像其他的南疆人那么反应大,他庇佑的徒弟,除了私自乱出南疆外,想要什么不可以,若是糖丸从此安安心心留在五毒教内,那么,给她入赘个中原男人也并非不可以,虽然……
霁月眼中闪过一抹不满,这个中原男人空有外貌(一般)还喜欢拈花惹草。
这时,外面传来一些大动静,有五毒弟子在门外面大声道:“掌门,拓邪耶说五圣殿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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