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味浓,风夹带着雨丝吹来淡淡的咸涩,将南方的潮湿滞闷展现的淋漓尽致。
容若都啃完了一个猪鼻子,实在是吃不下了,才搁下筷子,那方木啴啴和厍可汗还争执不下,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喝一口,对旁边的人说道:“我怎么越瞧越有些欢喜冤家的味道。”
慕北辰两指捻着茶杯,里面的茶还冒着温温热气,在他脸前晕散开,点缀出一双清透黝黑的眸子,“即便看两只猪打架,你都能看出情投意合。”
“噗——”容若一口茶直接喷出来,捶着胸口开始咳嗽,这个男人不说话则已,一开口这嘴怎么就不能不毒呢,还是专门针对她一人的?
木啴啴看着脚边的茶水,还有零星溅落在她衣角上,墨青色的布料让茶水点湿,扩散出明显一圈。
旁边比木啴啴更倒霉的是厍可汗,两人争到激烈时,厍可汗刚冲到木啴啴面前,恰好容若一口水飞过来,扑了他一手背。
“你这个女人!”也是厍可汗挡了一把,从他手背 飞溅出去,才滴到了木啴啴的衣角,否则原来是全喷到木啴啴身上的。
厍可汗认为,这个女人就是他天生的灾星!
容若拍了拍胸口,看到眼前的两个人再次一同看向她,故作镇定的干咳一声,两边嘴角弯了个笑容:“不好意思啊。”
厍可汗像是遇到什么脏东西拼命的搓手背,他是恨不得掐断了容若的脖子,可是手才抬起来,一抹人影蹿了过来,手腕被掐住,就怎么也不能往下,而且动弹不得!
男人的手指头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不太像正经的南疆儿郎,反倒是被女人养在窝里的小白脸,不过那双眼睛……
厍可汗猛然对上,心里打了个战栗,黝黑深邃,像是含着一层霜雪,冷的没有一点人味,眼风带到,阴沉至极。
而他只用两根手指轻轻掐住了自己的手腕,厍可汗已经感觉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来,他陡然发现,这个男人同他的那双眼睛一样——
深不可测!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厍可汗就算鲁莽可不会愚笨到不知危机,正因为如此,被一个像是小白脸的男人给轻轻松松就控制住了,还用自带的强大气场让他从心底感觉害怕,这让厍可汗又产生些不服气和惭愧,从而脸庞涨的通红。
塔满在后面叹了口气,早就说这两人不简单,偏偏族长不听,现在好了吧!
“你,你放开!”厍可汗憋了半天,憋出这几个字。
容若星星眼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哇靠,人家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神特么现在才知道,明明是替女人出头时男人味爆棚啊!
慕北辰面色无常,冷色调的眉宇划过一道冰冷的锐气,眼神淡漠道:“现在能否好好说话了。”
厍可汗好歹也是一族之长,人都是有傲气的,特别是他,被一个无名小卒这么威吓着,他就算感觉手腕疼的像是要断开了,也绝对没有那个脸开口求饶。
最后还是塔满出头,“不如都坐下说话,坐下,休息会儿再谈……”
容若瞄了眼脸庞涨成猪肝色的厍可汗,再看看风轻云淡一派轻松的慕北辰,啧啧,王者吊打青铜啊。
几人坐下,除了厍可汗,木啴啴的脸色也不大好,她原就觉得慕北辰和容若两人不简单,可真正见他出手,才觉得可能比自己以为的更不简单几百倍,而他们么乌族此前对两人显然有些不大客气,不知他们会否计较。
更有一个疑问在心头产生,他们真的是南疆什么小部落的人,按理说这样的人物,即便是小部落出身,也不可能默默无闻。
几人各怀心思,塔满思忖了片刻,开口打破沉默的气氛:“木长老,我有个提议,不知你是否能接受。”
木啴啴在那犴族几天,塔满长老还是颇为客气周到的,也就客气的点了点头:“塔满长老请说。”
“是这样的,木长老想要给族人解毒的心情我很了解,但是夫人毕竟是我们那犴族恩人,暂且留在那犴族做客,也让我们那犴族好好的表达一番感激之情。”塔满见木啴啴动了动嘴角,想要说话,摆了个手势:“木长老稍安勿躁——
我想的是,木长老可以派两位族人带上解毒药丸回么乌族一趟,至于木长老不如也在我们那犴族多留两天。
哦,木长老千万别误会,我们那犴族的吃新节就在这两日木长老想必也知道,既然木长老和夫人两位是朋友,想必不介意多陪两日。”
这一番话完,木啴啴感觉都没有反驳的余地,容若也觉得塔满不亏是老狐狸,既答应给人家送解毒丸,又不放人回去,美其名曰是留着过节,你若是强求离开,反而像是辜负了别人的情谊。
天知道这两个族几天前还在打的你死我活,本来就没有什么情谊可言。
可是木啴啴如今身在那犴族,人家还愿意好好和你说话,总不能不给面子,又不是身处自己后花园。
木啴啴转头一看,眼眸看向容若,目色如春风一漾,荡出几丝恳切的请求之意,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是和容若一样如今是那犴族的客人,可说白了人质还差不多,但只要容若和慕北辰硬要走,那犴族怎么也得放人。
容若低头避开她的视线,摸了摸鼻子:“吃新节听着有些意思,不如木长老和我们一起多留两天?那个解毒丸我这边有,你叫人带回去就是。”她和慕北辰还有大事没办呢,凭本事混进的那犴族,怎么可以轻易离开!
木啴啴失望的垂下眸子,说起来容若和她也算不得朋友,她的确没有资格必须让对方做什么,想当初么乌族还是把容若几个当凶手审问的,一想起来,木啴啴脸上冒出几分愧色。
“既然如此,叨扰了。”木啴啴对着塔满说了一句,然后和容若道:“也麻烦夫人一回。”
容若爽气的摆摆手:“没事,药丸子嘛,我这里多的事。”
塔满见此,总算松了口气,笑着道:“那我现在就吩咐下去。”
厍可汗眼皮子一撩,那个眼神明晃晃写着,小老头现在可以啊,做事情都不用知会他这个族长了,还是当着他的面!
塔满感觉到一股幽怨的眼神,默默回头,就发现他家族长正幽幽的盯着他,小老头马上感觉好像从脚心钻来了一只蚂蚁,挠的他脚底发毛。
么乌族的事情解决,木啴啴从容若这里得了解药,由塔满长老带路,去找么乌族的族人了。
厍可汗从被慕北辰控制的恐惧与不甘中醒悟过来,方才发现一桌子菜……满满当当的盘子此刻狼藉一片,只剩下骨头和残汤晃在眼底。
他忽然想起来,刚刚容若插了一口猪鼻子的事儿,恍然她居然当着面偷吃了自己的肉!
容若舌尖滚过里面的牙齿,“厍可汗族长,一桌菜而已,你不是舍不得吧。”
“……”厍可汗发誓,这辈子真的不想再遇到这个女人……还有这女人后面的男人,尤其不想见!
厍可汗心情很暴躁,他不想看那桌子饭菜,可就是忍不住,想想刚才身边的人刚准备了他最喜欢的羊排和烤猪蹄,冻猪鼻……然后慕北辰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问他。
厍可汗还没打发掉慕北辰,木啴啴那个女人也闯进来了,两人没说两句开始争执起来,火气一上来哪还顾得上吃饭……
可是,这会儿,厍可汗觉得胃里在抽筋,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气的,光想到一桌肉和菜都送进了眼前这个笑的特别碍眼的女人嘴里,他就浑身不得劲儿。难受!
“有事赶紧说。”厍可汗本就不是有什么耐心的人,特别是现在。
容若抚摸着吃撑的肚子,瞟了一眼慕北辰:你说我说?
慕北辰眸色浅淡,带着天生的凉薄,眼尾斜略,大有几分不理世事的意味。
得嘞,摆明了某人懒得开口,容若转头,眼睛半眯,笑的可亲,却不及眼底:“厍可汗族长啊,你看到了吧,让你种植风禅子的人,怕是想要灭你全族啊。”
不管如何,总要往大了吓唬,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
厍可汗莽撞也没傻到家,“你说了遇到蛇滚草才会使得花瓣带毒。”
“那蛇滚草你以为是凭空长出来的?你以前可见到那块地方长蛇滚草?为什么现在偏偏就有了呢,你也不仔细想想,草哪里来的?”容若一口气反驳回去,弄的厍可汗哑口无言。
容若也不着急,让厍可汗慢慢回味,等到她把碗里的茶喝没了,重新到了一杯,听到厍可汗自言自语道:“难道有人种在那里的……是谁?”
容若双手一摊,耸耸肩:“还能是谁,给你风禅子的人呗。”
厍可汗浓眉皱拢起来,他心中有些地方搞不明白,正打算好好琢磨一下,容若那边哪里会给你时间捋清楚,已经又说道:“厍可汗族长,对方要的不止是一个两个人的命,而是你们全族啊,你想想看,若不是我恰好经过这里,你们的族人中毒了,谁会治?就算是么乌族那边,他们顶多用蛊控制个几天,想解毒是不行了,否则艾吉拉也不会死,对吧?”
厍可汗听着有些道理,因为叫他种风禅子的人是几个月前来的,而容若他们当时还不知道这个事,绝对不会在上面做文章……难道真是那个人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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