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从水榭离开,和皇帝贵妃走了不同的路,他直接去宴会大殿,而皇帝还要去太后的寿康宫。
今日摆宴给三国使者接风洗尘,临时出事并没有告知太后,只是从水榭出来才知道,太后身体不适,派了宫女通知一声,她不准备去宴会那头。
祈福回来之后,太后精神恹恹,五日有两三日胃口不好,太医调养一段时间,只说可能行路艰苦,劳累身体,而太后上了年纪,用药不合适,只能调整饮食入手,慢慢调整过来。
不过皇帝不放心要去看看,身边妃嫔自然同行。
所以,清王这一路,恰好和战如歌走在一起。
“战小姐。”清王含笑,风雅如月,如雪后松柏,亭亭玉立,“今日一事,多谢。”
战如歌红衣黑发,身子纤柔,只是风骨不折,她站的笔直,双手端正在小腹处,是最得体的大家闺秀姿态,可是她眉间藏着一点英气,眸光清正,有一种宁折不弯的倔强,放在天地之间,像是一把还未开封的利剑。
清王眸底像是有浮云掠过,不知其意,只是看着眼前的姑娘,发现她眉宇轻拢,清雅的面容微微凝重,好像笼罩了无形的阴煞气色,看着红润满面,实则透着无尽沧桑,倒是颇为惊愕。
“西凉清王……”战如歌舔了舔嘴角,像是很久不说话的声音,有点干涩,她张了张嘴巴,眼帘半开,落入长睫一片鸦影色,阻挡了眼底的光,“今日欠我一份情?”
清王凝视半晌,点头:“欠你一次。”
战如歌仰头,两人之间,身高差异明显,她目之所向,眼睛正好对着自己的下巴,好像有点不习惯这样的身高差,眉头轻皱,“我能不能……”
话没有说出口,远处一道声音横空而入,“战如歌,你给我站住!”娇蛮霸道,不是慕青青是谁。
战如歌仿若不是很耐烦,泼墨般的眸子里有浪涛汹涌,很快又归于宁静,她长睫往下一垂,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转过身来。
清王眯了眯眼睛,他没有忽略战如歌刚才脸上闪过的一抹煞气,还有眼底化不开的浓黑,幽冷,一个未出阁的侯门千金,缘何拥有这般苍凉之色。
“你今天坏了我的事就想逃,有这么容易吗?”今日宴会,皇帝不会当着西凉王爷的面惩罚慕青青,所以让她得了空子跑出来。
面对蛮不讲理的慕青青,战如歌站在一旁不说话,就像个小透明,与以前病弱时的不善言辞一个样子。
慕青青抱臂挪过去,哼哼道:“你以为学沐萍那样装弱就行了吗,本公主今天要是不好好的罚你一顿,以为谁都可以骑到本公主的头上了。”
战如歌见她不依不饶,只抬眸道:“公主想如何?”
慕青青扬着下巴,眉间几分骄纵,不可一世道:“你给自己左右两边各扇一巴掌,今日暂且这样,明日再说。”
战如歌拧了拧眉头,听说永怡公主被宠的无法无天,如今看来分毫不差,她还不同西凉那位义女公主,她可是皇家嫡亲的血脉,自小就是皇宫里的小霸主,即便几位皇子,大概也没有她在皇帝面前受宠。
看刚才才叫皇帝贵妃训斥,这会儿又跳出来横天作地就能看出,永怡公主在大昭,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就认定了皇帝不会对她如何。
战如歌看她这么不依不饶,抿了抿唇,在慕青青得意洋洋,以为她就要低头时,却一个转身走了……
走……走了……
慕青青傻眼了,“喂!你有没有听本公主说话,你是不是想让本公主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喂,你……你你你……”靠!这个女人真的就这么走了!
“你们傻站着干嘛,把她给本公主拖回来啊!本公主不打她一顿……”难消她慕青青心头之恨!
慕青青跑两步追上去,又转头恶狠狠的瞪了某个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王爷一眼,“都是你这个要死不死的病秧子,哼!”
清王还没如何,他身后的侍从眼眸闪过一抹狠色,握拳跨出去一步,清王偏头看了他一眼,侍从很不甘心的收回脚步,“王爷……她咒您。”清王重病缠身,身边的人最受不得别人咒他短命。
暖风拂着花香,清王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一声,语声潺潺,像是清溪流水,轻如飘云,“黑影,你去查一下她。”诅咒他的人从来没缺过,又怎么会在意多一个慕青青。
尤其,比起来,慕青青不过单纯讨厌他这个人,而没有看不见的藏在深处的各种阴谋诡计,更无足轻重,他要是听不得那些话,也活不到现在。
被称为黑影的侍卫不甘心的低头,“属下一定会查清楚永怡公主的所有情况。”
清王提步,银袍衣摆微微浮动,上面一圈光泽莹莹若秋月照在湖中,随着湖水泛出粼粼波光,“不是永怡公主。”
黑影:“……”愕然抬眸,随着清王的视线看过去,更加莫名。
不是永怡公主,那么……是那位战小姐?
……
容若跨进殿门时,正好看到战如歌遥遥而来的身影,那抹鲜红实在亮眼,叫人忽略也难,两人对望,战如歌对她颔首,她也微微一笑。
几乎刚坐下,殿中起了一阵骚动,大家的目光一刻间全都放在殿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人,一袭银袍,好像拢尽了天地间所有色彩。
容若低头笑了笑,大概他们和她初见清王时差不多失态,这个男人不是长的最好看的,但一定是最叫人很难移开目光的。
她现在倒是淡定多了,望向和她面对面坐的慕北辰,挑了一下眉头——看见没有,有人来抢你风头了,你再也不是唯一的绝世美男。
慕北辰眸色清冷,半敛眸光,不屑以对,仿佛都懒得看容若那个蠢样。
容若挑挑眉,私自总结:这厮吃醋了。
清王悠然的跨入殿中,嘴角带着一抹浅笑,柔软的面容明明像烟云轻和,却叫人仿佛隔着天和人间的距离,谁也不能轻易触摸到,仿佛触碰了,就亵渎到他。
众位小姐尤其坐立不定,揣着一口心,忽高忽下,好像飘在云端下不来了。
容若好笑的想,要是她们知道这就是刚才被她们嫌弃短命凶戾,长相丑陋的清王时,该是怎么样的面色。
果不其然,当清王落座,大家再次惊讶——
“你不是说清王穷凶极恶?”
刚说的那位夫人:“……”
“对了,还有你,说什么你家老爷说的,清王性格古怪,脸都烂了,还杀人为乐?”
另一位夫人:“……”
还有没反应过来的:“这真的是西凉清王啊?”
“那还能有错,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位风光霁月,天人之姿的模样啊。”
别说女人看着发疯,男人见了也是要多看两眼,同时感叹一句,这位清王长的正好,就是命短。
福善公主看着几人前后脚进来,心中狐疑更深,嘴角勾起一抹妍丽笑容:“清王堂兄来的真迟,难道大昭居然也有你的故友?”
这是讽刺,也是打探。
清王风轻云淡,和煦之色道:“迟了吗?”
福善公主咬了咬牙,“不迟!”若说他迟了,偏偏大昭皇帝无故推迟宴会,说什么钦天监昨日测观天象,酉时不吉。
借口不用管是不是敷衍,只要是皇帝金口玉言,那么就是事实真相。
“那正好。”清王广袖轻抖,悠然落座,一张脸,轻柔如烟,出尘似云。
福善公主不爽快的移开目光,总是这样,对着这个人,一拳犹如打在棉花里,让人不痛不快!
注意到的人还有端王,他不动声色把一切看在眼里,退到一旁,转头吩咐道:“看看那几个人,刚才做什么去了?”不过是刚才急于和官员维护关系,一刻没注意人就少了几个,哪里能容得上别人背着他耍阴谋勾当。
“那是清王,一直听说病的很重,却没几个人见过,没想到是这么清隽雅致的人,是吧?”刘斯缈见容若侧身看着某处,转过头来,动了动身体,挨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容若上一次见刘斯缈恰好也是冬至游园会,那次她把刘斯缈弄的很狼狈,若是刘斯缈知道说话的对象是她,会不会突然跳起来,摸了摸鼻子,容若语焉不详的嗯嗯两声,并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姑娘贵姓?”刘斯缈却像是盯住了她不放一眼,带着一点好奇。
纵然装的和其他人一样不大在意,好像随口问着,不过容若看到了刘斯缈眼中的那点固执和不甘,眉头跳了跳,大概这个女人还没有放弃。
望着刘斯缈略显清瘦些的面容,好像脸庞都凹进去不少,“姑娘姓贵。”
刘斯缈皱皱眉,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耍她还是……
容若手指压着茶盖推了推上面茶沫,别人问就算了,刘斯缈问的话……她的姓可贵着呢,千金也不愿意告诉你。
容若低头,嘴唇刚碰到了茶,旁边出来一声干呕,尽管极力压抑,可是她们挨在一起,还是一丝不漏的传到她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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