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贵人额头开始发虚汗,整个人软倒在宁常在和她贴身服饰的宫女身上,居然使不上力气。
皇帝皱了皱眉,只是嫌弃刑贵人不识大体,心中不大在意,更多的目光放在袁庆身上,一个能随时出入后宫的人,想要暗害太后的人,可是他却不知道是谁。
藏在后宫,太危险了!
吴太医过去帮着看了一下,刑贵人的样子确实受惊过度,需要开两贴药吃了休养两日。
正在宫女扶着刑贵人下去时,瑾贵妃身边的舒晴忽然站出来,“等一下。”
大家莫名,舒晴在皇帝面前跪下,“奴婢刚才审问寿康宫中的人时,也记录了之前出现在寿康宫的所有人,奴婢记得,刑贵人身边的宫人,名字中好像就带着一个‘韵’字。”
舒晴是瑾贵妃从西凉带过来的丫头,一向忠心,做事也妥帖,所以她之前在给寿康宫中所有宫女太监做笔录时,自然也会问之前经常出现在太后宫里的人。
因为后宫妃嫔也就这么几人,而比起来刑贵人显然很爱往太后那边跑,因为刑贵人的祖父就是刑太傅,如今刑太傅虽然致仕,可是曾经亲自对前太子授业,与皇帝来说也是半个恩师,所以刑贵人很得太后喜爱,跑的自然更加勤快些。
舒晴翻出刚才记录过的一本册子,上面写着出入太后宫中哪些人,大概是什么时辰,待了多久,越往后越详细,连进出太后宫里的人数和分别带着那些宫女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这里面,就有刑贵人,以及她身边的贴身宫女——芷韵。
刑贵人圆圆的脸庞刹那惨白,惊叫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叫袁庆的侍卫!”
这种不打自招的模样,谁都看出来有异样。
容若玩味一笑,“有没有关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刑贵人咬着唇,一副随时倒下来的模样,泫然欲泣道:“你们,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当着皇上的面弄一头凶兽来吓唬人不止,如今又要胡乱编排出子虚乌有的打算诬陷人,即便找不到凶手,可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这么一番哭诉,好像容若他们真的把她怎么了一样。
林原秀肯定道:“这位心性不知道,可是这出戏演的挺好,以前是唱戏的吧?”
楚望知眼皮子直抖,刑太傅什么地位,说人孙女是唱戏的……
楚风拨了拨眼前的一撩头发,他娘什么眼神,什么唱戏的,明明是给人哭坟的,瞧这个眼泪说来就来。
楚家三口跪了半天,这会儿还有心情在旁边看戏,容若也是服气的。
容若呵呵道:“偏偏别人没被吓到,这位娘娘胆子真小啊,难道是做贼心虚?”刑贵人刚要反驳,容若悠悠道:“要么就是您比皇上还尊贵呢?”
刑贵人怒瞪过来,只是哭的惨兮兮的,没什么威慑力,“你不要妄想构陷。”
“是不是的,大家都在,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反而娘娘顾左右而言他,不是存心耽误功夫?”
刑贵人眼皮一翻,差点就往后晕厥,她也不算嘴笨,可是这女人嘴皮子比她还溜,关键是不要脸。
这时,一直不开口的袁庆忽然说道:“没错,是刑贵人指使我的,那个荷包就是她身边的宫女芷韵,那天晚上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从她身上偷拿的。”
容若转头与慕北辰对视一眼,皱眉:他交代的也太快了吧,刚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慕北辰眸色幽淡,心中转过一个想法,要么是明知逃不过干脆认了,或者在保护另一个人以此掩盖。
“你,你胡说什么!”刑贵人一口气接不上来,抚着心口,脸成了青白色,眼神仓惶中带着一点寒凉,以及一丝潜藏的阴狠。
袁庆咧嘴一笑, 好像不管不顾,一副被发现了就认的坦荡,“刑贵人,您就认了吧,反正被抓也是迟早的事,您真以为您做的有多隐蔽……”他敛了眉目,豁出去的惨然一笑:“皇上,所有事情都是卑职一人所为,不过卑职只是收了刑贵人一千两银子,听从她的命令,埋伏在庆喜宫杀人。”
也就是说,毒害太后这件事,跟他无关,而是刑贵人私下所为。
刑贵人脚底一个趔趄,本来扶着的宁常在倏然收手,倒让她猛扑在地,“皇上,不是这样的皇上,他,是他冤枉嫔妾……”
“卑职这里还有刑贵人的一千两银子,以及事成后重新给卑职引荐至宫内任职的一封信函!”袁庆这句话说出来,彻底堵住了刑贵人的后路。
刑贵人感觉天地旋转,眼前一黑,身子软的没有一点力气,旁边的芷韵更是惊吓至极,彷徨失措,只能含着泪求饶。
完了,彻底完了。
刑贵人心中,只有这个想法。
皇帝看了一眼袁庆身上搜出来的信函,手掌用力拍了一下龙椅,站起来震怒道:“来人,搜查羽化殿!”
一队禁军接了命令很快的就从寿康宫离开。
这会儿,寿康宫内,更是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吴道清刚才给刑贵人诊脉,还站在她旁边,看着地上六神无主的女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怎么就有些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尽要做些大逆不道的事呢。
容若退后一步,捏了一下慕北辰的手掌,用眼神示意:真的是刑贵人给太后下毒,又买通袁庆准备杀人?
慕北辰垂目看了一眼被勾住的尾指,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他的手指微凉,可是手掌温热,从掌心传递过来一种熨帖至心底的暖意。
“应该是她。”慕北辰稍微弯腰,对着容若耳边道。
容若想不明白,难道是不满意妙龄之年去伺候一个老头子,可不是应该给皇帝下毒吗,为什么要去毒太后?
还有想不通的一点,容若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袁庆。”
慕北辰冷眸瞥过那端跪着的人,颔首:“承认的太快。”
可不就是,明明一开始还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可舒晴指出刑贵人后,他就直接认下罪名,没有一点挣扎过度。
“这个不重要。”慕北辰又道。
容若转了下眼珠子:“那什么重要。”
慕北辰另一只手抬起来,懒洋洋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似又在嘲弄她脑子不够灵光,“父皇只需要凶手。”
容若了然,后宫里藏着一个凶手,皇帝肯定寝食难安,至于过程,事后慢慢查就是了。
就他们这两人牵着手,还眉来眼去,让怡妃看的一百个不通畅,只是碍于情形不好说。
慕原澈则是瞠目结舌,这还是他认识的皇兄吗?
那个对女人不屑一顾,绝情绝爱的冷面煞神。
到底荆南一行发生了什么,皇兄是不是被掉包了?
还他皇兄来!
皇帝的目光放在楚家三人身上,楚风一身凌乱,只是气质上层,几分颓败却不落魄,贵公子的修仪在那里,纵然身处脏污,依然清涟出类。
旁边林原秀跪的笔挺,眉宇间一片坦荡荡,英气十足,还有骨子里藏不住的洒脱之气,就是跪在皇帝面前,也不会让人觉得她矮了几分气势。
三人之中,楚望知最没有锋芒,斯文儒雅,一派儒学风范,可是内敛的眼眸之中,却深藏不可见的锐光,他看透世事,通达谙练。
皇帝负手而立,背着光线,脸上笼了一层暗光,更叫他的脸色透着阴鸷,浑身散发出不可亲近的森森寒气,拧眉冷肃,风声鹤唳。
明黄色的龙袍一动,衣摆一角被掀翻起来,好似五爪金龙腾飞起来,最后停在楚望知面前。
楚望知头压的很低,背部却依然挺直,就是千斤万石,也不叫他折了腰。
“楚爱卿。”皇帝出口,伸出一只手来,拉住楚望知的手臂,“免礼起身。”
楚望知顺势被拉起来,对上皇帝黑沉幽冷的眸子,垂头道:“多谢皇帝。”
林原秀和楚风母子两随着皇帝的免礼跟着站起来,膝盖跪久了,难免腿部发麻,林原秀垂着的脸部勾起一抹凉淡的笑,多少带点讥诮讽刺。
二话不说就怀疑他们一家人,现在发现是误会,一句话也没有。
是啊,她怎么能奢望皇家的人给臣子道歉呢。
皇族,尤其是皇帝,永远不会错,错的只会是别人。
是居心不良的刑贵人,罪不可恕的袁庆,还有所有胆敢肖想皇家人性命的罪臣贼子!
“楚风牵涉进来,朕让你们过来一起听一下,以免心怀叵测的人栽赃陷害。”皇帝不会道歉,可还是要给个解释。
只是这个解释在楚家人听来,也太牵强。
明明刚才怀疑的人是皇帝,现在又说什么别有其人,反正正反话都是皇帝再说,他们还能反驳不成。
所以,楚望知只是拱手行礼:“圣上英明。”
只是,今朝来此一趟,他心中又多了一点黯然。
原本觉得当今皇帝虽然行事有些狠辣,又常常忌惮手握兵权的燕家,心胸狭窄,可是身为帝王,卧榻之侧哪容他人酣睡,那点忌讳也属正常。
可时至今日,轮到自己了之后,楚望知才发现,这个皇帝或许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英明,反而极尽所能的排除异己,疑心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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