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说母亲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怎么又出现了什么手下。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母亲身负秘密,生来即不凡。”
容若不是太懂,赫连羽也没有继续说,而是说回到之前的话题,“那次父亲回到西京见过我后,皇后并没有再对我做什么,但是她又把目光对准了别人。”
容若心口一跳:“杨结令?”
整个西凉水儿只有这一个亲密的朋友,若是做点什么,皇后当然要找个和水儿有关的人,才能牵动洛王。
“是杨结令,但不是因为母亲,而是皇后查出了杨结令的身世。”
身世……
容若道:“制蛊解毒吗?”
“嗯。”赫连羽对容若的快速反应赞扬的看了眼,“杨结令骨子里有着苗疆人的血脉,苗疆人亲疏恩怨分明,作为母亲的闺蜜,她得知皇后害了母亲,心中仇视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甘心情愿给皇后女儿看病,况且皇后要的是南疆的回魂蛊。”
“回魂蛊不是一般的南疆人就可拥有,当时只有苗疆族掌门手中握着一枚。”
“杨结令拒绝后,易车乙为了威胁她,给杨结令才两岁不到的女儿下毒,但还不到毒发,简明和方洙那边却等不及先行动了。”
“趁着一次杨结令带着女儿回娘家的机会,埋伏了一群杀手伪造贼匪,将她们母女赶尽杀绝。”
“最后关头,杨结令驾驶马车冲向悬崖,不过马车坠崖的时候,她把女儿抛了出去。”
当时杨结令不知道女儿会不会死,她只是在一万中选了个万一。
万一女儿命大,她抛出去没死呢?
万一没死成,又正好叫人路过给捡回去领养长大呢?
“希望她赌对了。”虽然那个时候,容若认为没有第二条路。
“没错,她赌对了,因为父亲得知杨结令出事赶过去,只看到了坠崖的马车,还有吊挂在悬崖旁边被草丛掩盖的昏迷过去的女童。”
容若不由得松出一口气:“真是命大。”
忽而,容若念头一转,瞳仁睁的极大,像是猫瞳一样亮闪闪的:“杨结令不会是发现了她女儿被下毒,所以才急着回娘家?”
赫连羽润在天光下的皮肤白的晶莹,睫毛一动,总带出股远离喧嚣的脱尘绝世的清贵,“杨结令的母亲是南疆蛊女,再加上她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常常讨论蛊毒和医术,况且皇后见过她之后,她也处处留心了,可还是没预防身边的人。”
“等杨结令发现不对劲马上带着女儿离府,因为怕皇后发现,才独自驾车出门,却恰恰给了方洙下手的机会。”
可想而知,当时的杨结令有多么绝望无助,她一己之力护不住她的女儿,更叫她没想到的是,害她母女的是自己枕边人。
“杨结令那天会走的路,只告诉了简明一人……”
容若五指一握,心里有些发凉,甚至可以感受到杨结令那时候的悲戚。
“父亲带走了她女儿,花费了好多年才慢慢解掉她身体内余毒,所以这么多年来,父亲从不允许她离开身边一步。”
不管因为杨结令和水儿的情谊,还是杨结令至死都维护着水儿,赫连即替她抚养女儿长大,义不容辞。
“皇后因此没有得逞,于是易车乙想到了另一个方法,他亲自远赴南疆……”赫连羽补充道:“这是他第二次去南疆。”
容若抬眸:“你刚才说,他年轻的时候去过,还遇到了天心。”
赫连羽轻轻颔首:“还记得他从天心那边偷拿了雀藏蛊吗?之后易车乙为了救他外孙女,以雀藏蛊和乌金天谈判,打算换取注灵蛊。”
“注灵蛊虽然比不上回魂蛊,起码可以保持身体和正常人一样,只是思维不醒。”
容若恍然:“难怪她躺了那么多年,看着和常人无异。”除了不能醒之外。
“后来十几年里,乌金天利用雀藏蛊再炼制蛊术和毒人,你遇到的欧阳骞夫妇,是这些牺牲品里,唯一存活下来的,其他人都死了。”
容若脑子里尖锐的一抽,眼前晃过几幅画面,有一群灰蒙蒙衣服的人祭拜,也有群山轰炸,还有人影不停闪动……
“嗯?记忆恢复的速度很快。”赫连羽观察着容若的一举一动,目光含着关切:“不用急,三天的时间够了。”
“为什么?”容若不懂,刚才赫连羽也是说时间不多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现在你最好先休息,因为后面的事,我需要等你全部想起来了,才能说。”赫连羽温柔的拍了拍容若的发顶,“今日我说的这么多已经足够你花费不少的时间来理清了。”
容若也发现想多了脑袋昏昏涨涨的厉害,一口子接受那么多信息,确实需要时间来消化。
之后三天,容若的生活很规律,除了吃就是睡,这里面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把脑袋里乱哄哄的记忆慢慢理顺。
她想起来的越多,就越发叫自己心里不安,这种不安伴随着浅眠,总是容易惊醒。
这中间,洛王出现过一次,两个人面面相对,容若甚至有点久违的坐立不安,就好像上学堂面对最严厉的夫子。
“你不像她。”洛王对她的第一句话不是什么热泪盈眶,也没有过于激动,只是上嘴皮碰下嘴皮,淡淡的吐出这么一句。
容若:“……”
赫连羽在旁边扶额道:“莫怪,父亲不善言辞。”
洛王又看了容若几眼,最后丢了一件东西给容若,容若接住了……
嗯,是个黑罐子。
“那小子对你如何?”洛王突然又说了一句。
没头没脑,容若一头雾水。
“算了,我自己去问。”说完洛王就走了。
看着洛王宽袍摆袖,径直而去,容若觉得洛王看望她看望了个寂寞。
“宝儿莫伤心,父亲性格如此,其实心中很记挂你。”
容若嘴角抽了抽:“我怎么没看出来。”
赫连羽低低笑起来:“宝儿这别扭的模样和父亲一样,真是可爱。”
容若:“……”
虽然容若不知道她是不是像那位洛王,毕竟没见过他的长相,没错,就是只剩下他们三人,洛王还依然带着面具。
不过等她困难的服食下了洛王给他的罐子里的虫子,居然晚上意外的好眠,这一夜很清净,没有再梦到任何东西,醒过来通体舒畅。
三天的时间,足够容若把所有零碎的记忆整理清楚,她的来历,身份,包括灵魂互换这件她心底最大的秘密。
还有,那个时常在她眼前浮现的黑色背影,总是修竹般挺拔,形容俊美,风姿天成,绝世无双。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个月,她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可是醒了,却又有种分外无力的感觉。
那些过去的回忆穿插着,在她脑海里蹦跶,有时候会给她错觉——
如果,现在的记忆也是假的呢?
外面下了雨,她探手出去,一滴水砸落在手心,敲的她心脏一缩,有些微痛的蜷缩起来。
“我把你忘了,所以你不出现了吗?”容若长睫低垂,眼底浮起一线哀伤。
她怎么能忘了呢,明明说了不管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醒了?”清雅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容若抬眸,就见背着雨幕,这人像是踏着月色,身披银辉而来,他面上挂着浅淡的笑,眸光异常的柔和,里面点缀着无边的光,像是把整个世界都照亮了。
容若不知为何,鼻尖一酸,眼眶有些泛红。
是亲人啊……
两世为人,她第一次遇到的亲人。
大概也有委屈和痛苦,再见到赫连羽的时候,因为见到亲人之后感觉安全有倚靠了,不经意间全都发泄了出来。
“怎么还哭了呢?这是要让哥哥抱吗?”
容若抿唇,眨了眨眼睛把那点水雾眨回去,“我想起来一些事。”
“嗯,你终于醒了。”赫连羽再次说道。
两人面对面坐着,听着外面雨声沙沙,一壶热茶,白气袅袅,喷在赫连羽的脸上,更像是拢在了云端之中。
容若觉得她再也没见过任何一个人,有赫连羽这般高远出尘,似乎本就不该是人间人儿。
可是他温柔细腻起来,又比任何人都更甚,叫她完全信赖。
难道……
这便是有亲人的感觉。
“那份古卷一直在我身边,不过从大昭离开时,我留在了静王府。”容若手心贴着茶杯,感受它的热度,垂着眼睑道:“以前我不懂,以容家人的性格,怎么会留那样的东西在我身边,原来真的不是他们。”
现在仔细想想,以水儿那么厉害的医术,她身边的人即使不会,总留着一些防备的药物,那么给容府下点什么导致记忆错乱的,对于他们那样的人来说很简单。
难怪容父总是怀疑她的身份,可没想过她根本不是容家主母所生,而是外面人扔在容家的。
“我还想起来,那位易老庄主,后来的化乾大夫,他在南疆确实让我抄录了一本医书,上面的图腾和古卷上几乎无差。”
能这么轻松的和人谈及自己的秘密,容若心中笼罩的郁结都散了一部分,她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她不再是四处漂泊无人可依。
眼前这人,是她哥哥,血脉相连的哥哥,可以全身心依赖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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