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丹青的江湖 > 1-5 梦回

?市区拥堵的交通让警车一路走走停停,刘丹青只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很是不适,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接着又是一大堆的呕吐物。车里的警察害怕出事,立即调头将警车开去了附近的医院。

  

  被送到急诊科的刘丹青立马被医生护士包围了起来,先是输液吸氧,接着又被被推去做各种检查,在送去检查的途中刘丹青不小心将呕吐物吐到了一个护士的身上,但护士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是抓紧时间将刘丹青送去检查,刘丹青不由得敬佩起了眼前这个护士。

  

  任由医生和护士摆布了一番之后,刘丹青被推到了病房打点滴,检查结果显示刘丹青全身多处软组织受伤、内脏轻微损伤和中枢神经系统的暂时性功能障碍也就是俗称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进一步观察治疗。警察们见刘丹青确实伤的不轻,也就没有难为他,向医生要了份疾病证明,留下了两个警察其他人便离开了医院。

  

  打着点滴的刘丹青昏昏睡去,睡梦中的刘丹青回到了大王村。

  

  ……

  

  上个世纪60年代末刘丹青的爷爷因为历史问题被下放到了大王村进行贫下中农改造,在大王村一呆就是整整十年。

  

  后来遇上了平反,刘丹青的爷爷恢复了名誉和职务得以回到城里和家人团聚,在官场上折腾了几年,刘丹青的爷爷发现这里已不是他所熟知的江湖了,不由得开始怀念起了大王村朴实的生活。又过了几年刘大爷积极响应了党中央废除干部领导终身制的号召,果断的辞去了职务,带着老伴回到了自己奉献十年岁月的大王村过起了归园田居的生活。

  

  为了让刘丹青享受更好的教育,刘丹青的父亲没有选择和他的父亲呆在大王村过采菊东篱下的日子,在刘丹青要上小学的时候刘丹青的父亲和他的母亲就带着刘丹青重新回到了城里,刘丹青的爷爷利用了手上仅剩的能量给自己的儿子在一个事业单位弄了一个三班倒的工作。

  

  ……

  

  梦回大王村的刘丹青看到了自家门前的青石板上坐着一个胖小子,胖小子一身装扮和村里其他孩子的装扮格格不入。村里的人在胖小子一家面前有一种天然的自卑感,胖小子的爷爷是离退休干部,胖小子的爸爸是单位工人,这样完美的家庭让村民羡慕不已。胖小子并不知道自己因为沾了爷爷和爸爸的光让自己看上去与众不同,他只知道小伙伴不能一直和他玩耍,每次玩的兴起时小伙伴总会无情的被叫回家,而自己只能失落的坐在青石板上发呆,可过不了多久自己却又能看到小伙伴背着箩筐独自一人去玩耍。胖小子不知道小伙伴为什么不带上自己,他只好在青石板上一边思索着答案一边等着小伙伴回来。

  

  傍晚,小伙伴背着箩筐夹带着夕阳的余晖出现在了胖小子的面前,胖小子拦住了小伙伴的去路,质问着小伙伴。小伙伴只是低头默不作答胖小子见小伙伴的裤脚沾满了尘土更加确信小伙伴抛下自己独自一人去玩耍。胖小子越说越气干脆就上去和小伙伴厮打,小伙伴任由胖小子厮打,直到胖小子拽坏了自己的衣服他才开始还手反抗,就像胖小子的爷爷当年反抗村里和自家不一样的地主一般。

  

  晚上,小伙伴的父母带着小伙伴来到了胖小子的家的向胖小子的爷爷奶奶道歉,在得到了胖小子爷爷奶奶的的原谅之后,留下了十几个自家老母鸡下的鸡蛋便走了。那一晚胖小子清楚听到了小伙伴家传来的打骂声和小伙伴的哭喊声。

  

  第二天,胖小子就被爸爸接回了城里,临走前胖小子想去和小伙伴道个别,可他却没能在老地方等到小伙伴…….第二年的夏天,胖子又回到了大王村,这一次胖小子又见到了小伙伴,胖小子和小伙伴说着一些小伙伴从来都没有见过和听过的东西,听得小伙伴眼神里满是羡慕的目光。小伙伴骄傲的告诉胖小子自己很快也能见到胖小子口中那些新鲜的东西了,因为他要和他父母一起进城打工了。胖小子听说小伙伴要到城里来,心里很是高兴,于是两人约好在城里见面,一起玩耍,两个懵懂的少年坐在青石板上开始憧憬在城里相会的那一刻。多年以后胖小子的确在城里的某一处见到了小伙伴,小伙伴戴着和所以建筑工人一样的安全帽,浑身沾满尘土,刚毅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干裂手掌牵着一个一身地摊货小孩,胖小子和他在街边小店吃了一顿饭,四菜一汤,可以看出小伙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吃过了,四菜一汤对于胖小子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但对于小伙伴来说却是奢侈的,席间小伙伴说起了他的遭遇,他的父亲在一次施工过程中不慎摔死,母亲得了尿毒症,在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以后也撒手人寰,媳妇儿受不了这种苦日子也跟人跑了,自己独自一个人拉扯着孩子,说到儿子,小伙伴那张写尽生活艰辛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希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个夏天胖小子遇到了一位爱捏自己脸蛋的大姐姐,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姐姐的时候她穿着一袭花裙扎着马尾,语文只有小学2年纪水平的胖小子也只知道用漂亮这个形容词去形容眼前的这个姐姐。那时候的胖小子不怎么喜欢这个邻家姐姐,因为她总喜欢捏自己的脸蛋。

  

  每一年的夏天胖小子都要回大王村,每一次回到大王村的胖小子都要在心里用漂亮去形容一遍邻家的姐姐。随着胖小子语文知识的增长,形容词也由单一的漂亮变成了更多更富有诗意的词语了。

  

  上了初中的胖小子,已经长成了高高瘦瘦的青涩少年,除了大王村的人再也没人叫他胖小子了,大家都直呼他那的本名刘丹青。当老师第一次向同学们解释伴侣、爱情和婚姻时,刘丹青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邻家大姐姐的身影。看到同桌给前面的女生写情书,刘丹青也写了一封情书,他准备暑假回大王村的时候送给邻家姐姐,然而少年的第一封情书却没能在这个夏天递出去。

  

  回到大王村的刘丹青在整个暑假都没能见到邻家姐姐,听奶奶说邻家姐姐去城里打工了。刘丹青不明白城里到底有什么魅力,如此的迷人。

  

  刘丹青最后一次回大王村是他刚上高中的时候,那一次他如愿的见到了邻家姐姐,可是这一次却没能见到她以往的笑容。邻家姐姐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刘丹青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也几次尝试和她进行交流,但邻家姐姐总是不说话,静的让刘丹青觉得可怕。

  

  在一次和村里妇女的闲谈中,刘丹青知道了邻家姐姐的遭遇。去了城里打工的邻家姐姐结交了一个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在欠下了一屁股赌债之后就把她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像倒腾货物一样把她卖到了一个比大王村更穷的地方,以三万元的价格出售给了村里一个50多岁的老汉和他两个智障的儿子,花了大半辈子积蓄将邻家姐姐买来的老汉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主人,在老汉的眼里她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工具,供父子三人发泄的工具,于是邻家姐姐就成了他们父子三人的共用的女人。

  

  村里人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有的人说她是一个人逃跑回来的,也有的人说是家人带着警察把她救回来的。总之她就是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这些风言风语。回到家的花裙姑娘以为逃出了魔窟,然而事实是她进入了一个更大的魔窟。刘丹青听得出来,这些妇女说起这些时虽然也语调中也夹带着一丝的悲伤,但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刘丹青没有再听妇女们讲下去,他回到了爷爷家,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又从书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张。

  

  在大王河的小桥上,刘丹青将泛黄的纸张交到了邻家姐姐的手中,邻家姐姐依旧是默不作声,目光呆滞,刘丹青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干旱了几个月的大王村在那一夜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干裂的土地受到雨水的滋润开始愈合,地里的庄稼贪婪的吮吸着上天赐给它们的雨水。当然,一夜的大雨也让大王河的河水暴涨。

  

  第二天在大王河下游发现了一具女尸,经人辨认,女尸是大王村一位女村民的。

  

  关于她的死,众说纷纭,没人知道她到底是自杀还是不慎跌入大王河的,更没有人会去细究这些,甚至在她家人看来她的死更多的是一种解脱。与仅仅只能作为茶余饭后谈资的女尸相比,那晚的大雨更让村民津津乐道,因为谈资不能养活庄稼,而久旱中的大雨却能灌溉庄稼。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那一晚的大雨是河神收到祭品之后赐予大王村村民的。

  

  刘丹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离开大王村的头一天,他很想去看一眼尸体,但奶奶说不吉利,于是刘丹青也就没有去了。听到过现场的人说,女尸身上穿着一袭明显偏小的花裙,更让他们不解的是女尸的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离开了大王村之后,刘丹青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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