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绚丽缤纷,古潭幽怨沉寂。
一静一动,把此仙境映衬的更加淋漓尽致。
两人静处在古潭边上,目光在四处巡视着,这里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声音确实是从这里而发。
正在两人疑惑之际,凌紫绡目光所过之处,忽见在古潭边上有一处水草微微地动了动。因是太过安静,这一轻微的举动,也很难逃出她的眼睛。凌紫绡把目光定在一处,又仔细地朝着那处水草看去。这时看得更加真切,那水草像是被什么东西劈开一般,都向两侧微微倾斜,而在中间有一隐没的东西正疾速划过,宛似离弦之箭,速度十分惊人。
凌紫绡惊呼一声:“师兄,你看那里好像有东西。”她用手一指,同时娇躯一闪,一道紫光也顺着手指的方向蹿了出去。
古步辰见凌紫绡蹿出,他也纵身跟上。
两人刚一落地,那东西好像是受到了惊吓,猛然腾空而起,蹿高有数十丈,然后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碧绿的弧线,又重新隐没在了草丛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两人虽都早有防备,却也吓了一跳,随后又惊悚起来。
因为在这东西腾空的瞬间,两人都已看清。
全身草绿,散布着点点黑斑,形似毒蛇。却与普通的毒蛇完全不同,一头两身,似是火叉一般,从七寸处分叉而出,两个身子长短粗细相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一条还是两条。
长相十分诡异,让人看着有些惊悚。
凌紫绡从未见过这么奇异的东西,芳容一变,惊奇的问道:“师兄,这···是什么东西?竟是这等怪异。”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肥遗’?”
“肥遗?——是什么东西?”
“我曾经听师傅讲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有许多奇形怪状之物并存世间,师傅也给我讲过一些,其中就提过这一首两身的怪物。”
“师傅讲过这些?我怎么没有听过?”凌紫绡带着一丝怀疑的口吻。
“你整天只顾贪玩,当然不会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放在心上了。”
“那也倒是,这些东西本来就与我无关,我听了又没有用处。”凌紫绡这回倒是一反常态,并没有反驳他的嗔怪之意。
“这种怪物并不多见,一般都是出没于水中,形似蛇,但却比世间任何毒蛇还要毒上百倍。一但被它咬伤,任何灵贵奇药也无法解去其毒。”
“照你这么说,如果被它咬伤,就必死无疑了呗?”
古步辰点了点头:“至少现在还是这样的结果。”
凌紫绡想起方才的鲁莽,却有些后怕起来。所幸这种怪物受到了惊吓,自行退去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周围再次恢复了正常,那声沉闷怪吼也再次消失,偌大的古潭依旧平静地沉睡在眼前。
凌紫绡道:“那声沉闷的怪吼,难道是这怪物发出的?”
古步辰也奇怪道:“我觉得不像,肥遗虽是世间少有的奇物,但也不会发出那种声音。”
凌紫绡道:“如果不是,那声音又是何物发出的?”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当然他也无法回答。
不过——他虽然无法回答,但是已经不需要再回答了。
“吼!”
沉闷的怪叫又一次响起,这时他们听得更加真切——因为这声音确确实实是从古潭里面发出来的。
两人同时一惊,听着声音犹如闷雷,不难判断,这一定也是一个极为硕大之物,至少也是一个凶猛的野兽。因是知道厉害,也不敢再冒然犯险,再听到声音之后,古步辰反应十分迅速,他拉起凌紫绡,腾空跃起,纵出了数十丈的距离。
不管古潭之会中出现什么凶兽,这个距离已完全可以避开它的攻击了。
两人刚一落地,忽觉脚下大地突然颤动了起来,且天地瞬间变色,黑云集聚上空。
脚下震动的越来越剧烈,仿佛是大地的怒吼,甚至连大片桃林也不敢忤逆其意,跟着摇晃起来。而枝头上的玉盘桃花,无法承受狂烈的颤动之势,纷纷落下。
不消片刻,这偌大的一个桃林,便凋零的七零八落。先时的那种娇媚之态已当然无存,瞬间便从仙境变成了一片荒凉之地。
两人在颤抖中,乍定身躯。这时再向那古潭看去,只见先时平静的潭面,已是巨浪翻滚,就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冒着汹涌浪花,其雄浑之势极为骇人。
两人这一惊更甚,古步辰暗自忖道:“难道真是那只肥遗在作怪?”但转念一想,却也不对,刚才那只肥遗绝对不可能有这等威力,更不可能掀起这股惊涛骇浪。——倘若不是,难道在这古潭之中,除了肥遗之外,还潜伏其他凶兽?
颤动更甚;天地黝黯更甚;周围萧杀气息更甚···但是这些都远不及古潭中心的巨浪明显。
只见在古潭中心翻滚的那些巨浪,因是挤压的太过剧烈,都在空中形成了数道水柱,宛似一个个通天石柱,皆是直冲霄汉,其雄浑壮丽之势,也堪称是人间奇景。
只是这已不再是奇景。
谁也不知道在这奇景的背后——会隐藏着怎样的危机。
或者是说——这样的奇景,只不过是危难之前的刹那芳华,转瞬即逝。
古潭中的水柱冲到高空,又轰然落下,散落的水花,形成一道道水幕,仿佛是银河倾泻,有着一种飞流九万尺磅礴与壮阔。
散落下的水花再次被冲起,如此反复几次,水柱终于渐渐地弱了下去。
只是这水柱刚一平息,只见潭面又起异样。
在潭面中心突然起了一个漩涡,这漩涡迅速变大,周围水势,陀螺而下,形成了一种下落之势。漩涡凹陷的越来越深,扩散之势,已是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已占据了整个古潭,犹如是饕餮之口,正无足无厌的贪噬着惊骇海浪,乃至本来不该属于它的一切。
在古潭周边的无数桃树,似乎也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贪欲,都纷纷倒在了古潭里,被这股巨大的水流卷入了地下。
古步辰与凌紫绡两人似乎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情,因是变化太快,瞬间骤变,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适应并相信这一切。
两人只能在极度震惊与诧异中,注视着古潭中的水不断减少,直至干涸。
古潭周围的百丈方圆,都已完全塌陷了下去。
潭水流干,露出了潭底。令人奇怪的,潭底并没有什么暗道,那水都流到了哪里?
不过——更加令人吃惊的是,这古潭底下竟然看不出有半点泥泞的痕迹。
按理说,这一潭深水即使是凭空消失,也会在潭底留下一层厚厚的淤泥。
可是——潭底竟然看不出有半点泥泞的痕迹,甚至连一丝水痕都无法看到。反而,干涸的异常诡异。给人一种错觉,这里仿佛并不是一处古潭,而是一处曝晒千年的沼泽,已被晒尽了最后的一丝水分,处处龟裂,深深地裂痕,相互错乱的盘结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变得如此诡异?
这不仅是古步辰两人的疑惑,已是所有人的疑惑。
两人都带着同样的疑惑,想凑近一点,看个究竟。
刚到塌陷的边缘处,只见那些裂痕之中都冒出了淡淡地氤氲,在上空形成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赤红云雾,时聚时散,变幻不定。
两人仔细的看着那层云雾,即使以两人的道法修为,也不难看出在云雾之中有着一丝诡异的妖气。红光闪耀,云雾呈现出了一个硕大的妖物形体,随着氤氲的不断升起,那硕大之物渐渐地清晰起来,麟角分明,须爪似乎也清晰可见,最后呈现出了巨龙之状,在空中夭矫飞纵,样子十分狰狞可怖。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察觉到了这巨龙的怪异之处。
凌紫绡诧异道:“师兄,刚才那声沉闷怪吼,难道就是这条妖龙所发出来的?”
古步辰默然点头,他的猜测也是如此,只是并不确定。
凌紫绡道:“妖龙看样子已经要成形出世,我们不如现在出手将它斩去。”
这回古步辰却摇了摇头,道:“这妖龙只有形体,并无实质,我们还是看看再说吧!”
也就在片刻的犹豫,那云雾所形成的巨龙,又渐渐地消散开来,再次恢复到了先时的那种散乱迹象,再次渗入到冒出的裂痕里,赤红云雾在上空复而不见。
云雾刚一没入,潭底的无数裂痕,仿佛是被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迅速地在裂痕与裂痕之间流淌起来,并交织在一起。而整个潭底的裂痕,又仿佛是极为复杂的身体经脉,把整片干涸的土壤融成了一体。
裂痕瞬间被赋予上了生命力,泥土也充满了一股灵性。
云雾是血,泥土是肉。
潭底逐渐浓缩成形,化成头、化成身、化成鳞、化成角、化成须···直至最后完全变成了先时在上空所呈现出的巨龙样子。
巨龙不但有血有肉,还有灵魂。
——这才是它的真实形体。
只见巨龙成形之后,在潭底慢慢蠕动了几下,紫红色的龙冠闪闪发光,眼睛赤红,宛似两团蓄势待发的熊熊火焰。两条长长的龙须宛似两柄利剑,在空中探出。口中虽有三排利齿,却也抵挡不住腥臭的黏液毒涎从口中流出。
巨龙不断吸收着上空那层赤红云雾,仿佛越来越有灵性。它用四只龙爪撑着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只是它的动作犹如是一个年迈之人,行动非常迟缓。又像是一个已被镇封千年的奇兽,身躯麻木的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灵动。
它挣扎了几下,终于昂起了巨头,仿佛再是艰难,也不能阻挡它这种高傲神态。同时,口中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怪吼,它要向天证明,自己是一个强者,是个奇兽。
固然是浩瀚古潭,也无法将它长久的镇封于此。
从此——世间是否又多了一个奇兽?
难道它真的已在此镇封了千年?
它到底是从何而来?又要从何而去?
这些,两人已无暇去想,不过他们已知道了一件事——低沉的怒吼!
至少——他们心中已解开了一个疑惑。
注:肥遗——「取自《山海经——北山经》北山经之首,曰单狐山。又北百八十里,曰浑夕之山,无草木,多铜玉。嚻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海。有蛇一首两身,名曰肥遗,见则其国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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