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眼熟的人,庙祝婆婆並不如何的疾言厉色。
对於海港城里的每一个虔诚的信眾而言,庙祝婆婆都是从他们小,看到他们老的长辈。
尤其是这一代的庙祝,她从少女时期就发下宏愿,一辈子诚信侍奉海神娘娘,造福海港城的信眾们。
而且她也是这样做的。
当海港城內出现灾祸的时候,是庙祝婆婆不顾自己的安危,带著海神庙里的信眾们在街头忙碌,挨家挨户地送药,送吃的。
甚至当时她几度累晕过去,但是醒来之后仍旧奋斗在所有人的前面。
也是因为她,在年景不好的时候,游说富户们开仓放粮,才让海港城內的眾人共度危机。
总之,不管是那些世家大族,还是平民百姓,对这位庙祝婆婆的崇敬之心是发自內心的。
因此见她居然从园子里出来,一时间,好多人都有点懵了。
庙祝婆婆慈爱地看了眾人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我可耽误你们的正事了?"
这话一出,虽然庙祝婆婆的態度没有半分的责怪,语气就像是子在问候家里的小辈。
可这话,他们实在是回答不出来。
该怎么说呢?
他们被搭上珍敬女院的好处迷了双眼,其实事后回想起来,他们的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值得。
尤其是他们还为此缺席了海神娘娘的庆典活动,因此在看到庙祝婆婆之后,他们就觉得有些心虚。
"婆婆,我们、我们就是,就是来凑个热闹,对,凑热闹!"
其他人也都隨声附和。
庙祝婆婆看透却並没有说破,但那慈爱的视线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过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心虚地避开,不敢跟她对视。
庙祝婆婆嘆了口气,这才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来。
乾瘦的双手解开了小布包,露出了里面那些缝製好的赐福小香包。
"我看你们太忙没来,又怕你们错过了这些赐福的香包。所以,就给你们送过来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面色一红,连忙双手接过。
"多谢婆婆!何必劳动您老亲自送过来呢,您只要派人告诉我一声,我立刻就去取。"
男人赶紧妥善地把香包揣好,然后赶紧去搀扶庙祝婆婆。
婆婆看了他一眼,继续给其他人发香包,只是笑著说道:"你们这群孩子,年岁是大了,可行事还跟以前一样。罢了罢了,左右我也是没什么事,能给你们送来也免得耽误你们的事。"
面对庙祝婆婆的话,所有接到香包的人都垂下了脑袋,一脸的愧色。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来这边闹事。
他们这一幕相处得十分和谐,所有人都围在庙祝婆婆身边,乖乖等著她一个个的发香包。
可有人,却看不过眼去。
林梦雅的正对面,坐著一个老熟人。
丽总管从林梦雅他们这行人出现的那一刻起,视线就跟沁了毒药似的,死死地钉在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两人中间还隔著一些距离,林梦雅都觉得这个丽总管,恨不得要衝过来掐死自己。
但她只是对著对方笑了笑,然后就跟所有人一起,站在门口与那边的乌合之眾们遥遥对峙。
儘管双方从人数上看起来有些悬殊,毕竟林梦雅这边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而已。
可是庙祝婆婆刚一出现,对面就已经乱了阵势。
反观林梦雅他们这一方人,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如何,到现在还是如何,跟自乱阵脚的他们相比,那简直是天差地別。
这样的差距,让丽总管如何能忍受?
"那边是怎么回事?吴老爷,你该不会是找了一群没断奶的孩子吧?吵吵嚷嚷的,还有没有把我们女院放在眼里?"
丽总管面色不虞地质问吴老爷。
后者擦了擦自己的额头上的汗,只得態度卑微地解释道:"这,这我也是实在不知,不过您放心,这位是我们海神庙丽的老庙祝,她今日来此,应该是凑巧,凑巧而已。"
"你当我三岁小儿糊弄么?"
丽总管冷冷瞪了吴老爷一眼,语气里也带著几分不客气。
"我看那老傢伙分明是就是来搅局的!吴老爷既然不敢得罪人,那就我来!"
吴老爷的眼皮子狠狠一跳。
他虽然拼命討好珍敬女院的人,但那也是为了以后可以在海港城里面作威作福。
虽然他对鬼神没那么虔诚的信仰,但他也知道海神庙在海港城的地位。
真要是把这位老庙祝得罪狠了,那往后,他还能在这海港城里头混么?
想到这里,吴老爷顿时有点著急。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就看到一个长相十分刻薄的年轻女子,从丽总管的身后走出来,直奔那群人而去。
"丽总管,这、这可使不得啊!"吴老爷想要拦。
结果,丽总管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说道:"吴老爷,你可知我得罪我们珍敬女院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难不成,你也要尝一尝箇中滋味?"
话一说完,吴老爷的身子立刻僵硬住了。
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个刻薄长相的女子,径直走到庙祝婆婆的面前,伸手就把装著小香包的布包夺了过来。
"什么鬼鬼神神的破东西,也敢来干扰我们做事!老太婆,赶紧给我滚,还有这些脏东西,嘖,真是寒酸得很呢!"
说完,那个女人就不屑地把香包往地上一扔,犹嫌不够似的,居然还往上面踩了好几下,把乾乾净净的小香包都踩脏了。
"你干什么?"
人群里有人没控制住,一把推开了女子。
那女子猛地瞪大了双眼,声音尖锐地骂道:"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种货色也当成宝,哼!也不想得罪了我们女院,你们家里的女儿还想不想找个好人家了!"
那人听到这话,只能愤恨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同时,他们心里却有些后悔。
並不是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而是后悔为什么要趟这滩浑水。
庙祝婆婆刚才被嚇了一跳,现下,她只是有些惋惜地看著那些香包,但还是伸出手,护住了身后有些衝动的人。
"这位姑娘,这些香包你丟就丟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其他人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庙祝婆婆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她看向那个刻薄长相的女子,眉眼之间带著几分诚恳地说道:"这只是我们海港城內的传统而已,並非有意怠慢你们,若是你有什么气,都撒在我老太婆一个人的身上就好,请你不要迁怒其他人。"
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已经年迈的庙祝婆婆挺身而出护住了他们。
谁家里没有妻儿老小呢?
再说他们掺和进来,不就是为了攀上珍敬女院,然后给家里的女孩子们找一个更好的出路么?
但结果呢?
还得让他们给这群自大蛮横的娘们卑躬屈膝的,他们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极限了!
现在,要看著城里面最体面,最慈爱的庙祝婆婆为他们低头,被人羞辱,他们这群大老爷们直接的自己的脸有点疼,还有点烧得慌。
刻薄女子看到有人居然敢说这样的大话,冷笑了一声。
视线就像刀锋一般,上下剐了这老太婆一眼,不客气地说道:"死老太婆,你以为你是谁,还想在我面前逞英雄?你让我仿过他们我就得听你的了,告诉你,我偏不!我偏要跟他们计较,不仅如此,他们的女儿以后也別想在女院里面得到什么好处!"
"你给我闭嘴!"
终於有人忍不住了,轻轻拨开庙祝婆婆,把她瘦弱的身躯挡在自己的身后。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个死八婆!真以为老子是怕了你们了?我呸,什么珍敬女院!我看你这个鬼样子,也知道你们这个女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有第一个人说了实话,其他人也纷纷忍不住,把庙祝婆婆挡在自己的身后,指著那个女人的鼻子开骂。
"真当老子稀罕那什么狗屁女院呢?老子家的女儿,即便是不去也能找到一个好人家,你少给老子这里拿著鸡毛当令箭!"
刻薄女人本来是个泼辣的,可惜她双拳难敌四手。
谁说撒泼是女人的专利?
这群男人的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覷。
庙祝婆婆就这么一点一点,远离了事件的中心。
在这个过程当中,她甚至都没说一句难听的话,没做一件过分的事。
她只是做了一个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让这群人的联盟在瞬间土崩瓦解。
"算了算了,別跟他们一般计较。罢了罢了,都少说几句,和气生財啊!"
老庙祝仍旧在徐徐地劝,但旁边的人却越听越上头。
直到最后,她完好无损地从人群里面退了出去,整个过程里连一根头髮丝都没乱。
一旁看到整个过程的林梦雅等人,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
这叫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功成身退的庙祝婆婆站在人群外围,对著他们这边遥遥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依旧慈爱温和,仿佛那边已经乱成一团的现场,跟她毫无关係。
林梦雅点了点头,她今天才真是学到了!
老庙祝的手段,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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