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看他一本正经的记录,到有些慌了神,看了看胖子,却也不像九卿府衙的人啊。
“尊客,这是?”
“没事,记录些风土人情,断不会坑你的。”
李勇笑着解释,老板娘看他样子,不敢多说了,远处一个精瘦汉子远远叫她的名字,大身板女子便腾腾的去了。
李勇吃的舒心,伸手探入怀中,正要掏钱结账,忽然听见了一声女子的喊叫,然后便是哭声,循声看去,那个爽利干净的大脚妇人,像是遇到了什么大祸,抱着脑袋就蹲了下来,哭的声嘶力竭。
“怎么了,怎么了,是孩子被狼叼了,还是男人外面有人了,怎么哭的这般吓人?”
“李嫂,怎么了?是内史府的人,嫌交的税银不够?”
粗米饼子铺的几个人,都是常到这家吃饼的熟客,听见妇人哭的凄惶,纷纷询问起来。
大身板妇人,一下子抱头站了起来,从身边沉默不语的男子手中,抢过了一串铜钱,用力的扔在了地上。
“哪个杀千刀的,关东的无头鬼,拿假钱来坑害咱家啊,整整一贯钱啊,说了开春送妮子去学堂念书的钱,让你祸害了,这一个月,这店白开了!’
大脚妇人说到这里,又伤情起来,看着店旁一个帮着洗碗的小姑娘,满脸害怕的看着自己。
妇人上前一把抱住了女孩,李勇一看,知道这小姑娘,一定就是想读书的妇人女儿了。
几个苦力七嘴八舌的询问大脚妇人的男人,李勇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听着,心中渐渐了然。
原来来此地吃饭的苦力,不是手头都有银钱的,大秦给他们的工银,一半是以粮食来结算。
来这里吃饭的苦力,经常带着半袋粟米什么的会账,长此积累,这家铺子,每隔几日,都要积攒粮食,到城中找人换钱。
要是卖给粮店,经常是价格压的利害,这家男人,今日在咸阳市集,找了个汉子用粮换钱,没想到,换了整整一千枚假的半株钱。
假钱?李勇听了心中一动,他为商贾,知道秦国律法严苛,秦风建议嬴政修改秦律惠民,对私铸铜钱之罪,可是没有修改惩戒,还是车裂。
假钱天下当然有,只是一般都躲着咸阳,毕竟铸钱要用铜,关中的窑炉,可是被人看的很紧的。没想到这钱,咸阳闹市还真的管用。
“你说你能做什么事?每日就是买米,买面,让你卖点粮,都能被人坑了,我白做一个月无妨,耽误了妮子,你这做爹的,就不心塞?”
妇人说了几句,又忍不住要哭,李勇眼见不对,几步抢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金子。
“嫂子,可别在骂人了,不就是一贯钱,我买了,我买,我是廷尉尉僚大人的人,敢在咸阳玩假钱,非车裂了他不可。”
“你们看,我拿这金子,换你的假钱去廷尉府那里领赏,这妮子学也上了,我这赏银也到手了,你们看如何?”
李勇几句话,连几个苦力食客都听愣了。
胖大嫂呆了一下,先想着刚才面前胖子神秘的笔记本,又看着胖子手上一小锭金子,不禁狐疑着咽了口口水,单手伸出,不敢拿廷尉府从人金子的样子。
“拿着,拿着,你这稀饭小菜就值这金子,要是抓住了敢铸造私钱的贼人,立了功,我再来这里和两位报信。”
李勇再不多话,先把金子拍在了一旁男子的手上,有劈手拿过了那串假的铜钱。
胖子在手上颠了颠假钱,倒还有些份量,不像普通私铸铜钱,轻飘飘的。
做了好事不留名,那是少府副使的品德情操,李勇挥了挥衣袖,不带走半点赞誉,随手把假钱放在怀中,在众人崇敬的眼光中,大步走出了铺子。
忙碌了一天,李勇回到府邸,先是沐浴了一番,在到前厅,看着满桌的鱼肉,觉得比起方才吃的面饼,颇有不如的样子。
胖子百无聊赖,从怀中掏出铜钱细看,家兄李志,就是那个义赠庄园給大风山的二哥,笑眯眯的走到了厅前。
“三弟,怎么这几日都回来的那么晚,咱们的亲朋故旧,以前家中蒙难,躲到了十万里之外的那些好友,听说你成了少府副使,今日来了怕几十拨了,你是怕了他们,不敢回府?”
“什么啊,我懒得搭理他们,殿下教过我的大事,那可是重中之重,哪里敢懈怠,这几日,咸阳四域,可是处处都是我李勇的身影啊。”
胖子一边解释,一边颠着手中的假钱,他取出桌子上一把削水果的短刃,将穿着铜钱的绳子割断,一枚枚的检视半株钱,果然一贯全是假的。
“对了,哥,殿下要人捐助修新城,又不让咱么先出钱,哥准备了多少金?这可是殿下心中的大事,李家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啊!’
“三弟,我是何人?此事要你提醒,殿下不让我们和蒲家,还有另外几家先拿钱,那是要观那些豪门宗室的风,今日午后,蒲家的掌柜蒲彪来了,他家一百万金,咱们一样,其实还能多拿,我是想着,要是超过了太子妃,只怕就不好了。”
二哥那么老谋深算,李勇很是满意,他想了想。
“哥,陛下要的是咸阳的一股昂然之气,咱们家一百万金够了,再拿几十万,給家中亲眷的那些宗室,以他们的名义捐出起,哎,不拿钱的白痴,是看不到殿下计划的宏伟啊!”
“这新城的店铺,地皮,以后可是万金难换,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李勇搓着手,一副恨不得再捐一百万金的样子,李志听了他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是如此!对了,三弟,我还和蒲家约定了,明日辰时三刻,一起去宰相府衙,张良在府衙前摆了个高台,我让府中仆役连夜擦拭金子,明日,断不会让李家新的少府副使丢面子的!”
李志一番话说完,兄弟两个对视一眼,瞬间都是满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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